侯平拱了拱手:“大人何出此言?他们质疑的是学生的能力,跟大人又有何干,大人放心,学生定会教这些人失望的。倒是大人,看着清减了不少,虽说国事重要,但是也要注意好身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实现胸中的抱复。”
李三才还未说话,旁边的老人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甫兄,你的这位小朋友可真是非凡啊,就连劝解别人都是这么别出心裁的理由,根本无法反驳。依老夫看,你还是好好听小朋友的话吧。”
李三才尴尬的笑了笑道:“顺安,这位是吴阁老。”
侯平赶紧向吴道南行礼:“晚生侯平,见过吴阁老。多谢阁老仗义直言。”
吴道南哈哈大道:“国朝大事据理直言而已,这有什么可谢的。听说你有个外号,叫‘问不倒夫子’,今日老夫也想当一回你的学生,待会玩事了,你跟老夫好好聊聊,不吝指点就好了。”
侯平顿时尴尬的道:“阁老您说笑了,学生哪能指点。阁老有问,但有所知,知无不言。”
吴道南再次大笑道:“哈哈哈,好,有你这番话就行了。道甫兄,你可还有事?”
李三才摇了摇头,对侯平笑了笑道:“顺安,我跟吴阁老先过去了,你保重。这次真的抱歉了……。”
侯平对拱了拱手:“大人不必如此,您所做的是救国于水火的大事,学生对大人只有感激,些许小事,无需挂心。”
李三才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对吴道南做了个请的手势:“会甫兄,咱们过去吧,请。”
“请。”
看着李三才远去的背影,侯平忽然有些感动。
上次送学生院试的时候,他还跟李三才见过面,那个时候的气色远不像现在这般。
就算是从那时算起,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仅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成了这样,可见他所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其实他完全可以过安稳日子,都已经这把岁数了,没必要这么拼。
可是李三才还是拼了,发起了石破天惊的税务改革,商税改革。
侯平知道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三才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成功,等待他的只有身败名裂。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干了,因为他就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以前他是不知道国朝的弊病在哪里,因此只能按心中的正义行事。
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动的理由。
自欺欺人的沉默,绝不是他李三才的风格。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低估这件事的困难程度。
直到满朝文武一齐攻击侯平的时候,他才终于看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