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变成人。”他对他说。
手斧点点头。光源开始汇聚,在他身上化作一条条旋转的光线。“找机会,逃出去,”他说,“和朱莉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吧。”他的身形开始消散,变成烟尘,与光融合,开始徐徐升腾……不多时,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一样,只剩下半个身子浮在空中,“奈佛,别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他继续说,“我走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抻了个懒腰,就像刚刚完成一项重要的使命一样,他的脸上布满幸福的笑容,他看向他,“奈佛,千万别来找我,我可不想看见你悲惨的记忆。”他的身体继续破碎,烟雾缭绕,从小腹到胸膛,从手掌到肩膀,渐渐消失,“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提醒你——觉醒会给你带来精神侵蚀,如果你不想变成疯子,那就必须谨慎使用这种力量,”他看向他的小腹,“侵蚀越多,肚子那里的疼痛感就会越来越长,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这一点……”他的脸开始崩塌了,就像流沙,“奈佛,好好生活,千万别步我的后尘……”声音被斩断,他的脸彻底消失不见,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飘飘零零,摇向天边。
所有的光熄灭,无数的记忆像泉水一般涌入奈佛的脑子,重大的冲击感袭来,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
咕噜噜的液体下降声响起,他睁开了眼睛,他醒了。身体燥热,他看见白雾一样的水蒸气在他面前升腾。培养皿的舱门打开,带来一阵阴凉的,混合着药水味的风。然后,他便看见了奥丁。
奥丁在笑——满足地笑,赞赏地笑。有一股莫名的仇恨升起,就像燃烧的火焰,他想打他。
“恭喜你,奈佛,你终于成功了。”奥丁伸出手,试图去拍他的肩膀。
但他直接躲开了,而且还翻手抓住了奥丁的胳膊——这一下快得有些离谱,仿佛就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心跳声不绝于耳,狂躁的情绪越来越强,他感到自己在用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他好像控制不住它。
奥丁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奈佛的手,随后便露出兴奋的表情,“继续!继续!试试把我的手折断!”他的嘴咧开,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白牙,他面具下的眼睛露出惊喜的光。
奈佛的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是照着奥丁的眼睛去的——他想扣掉他的眼珠。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看见自己的手,就像子弹一般捅了过去,还带着呼呼的风声。
奥丁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强,“喔!动作居然这么快了!”他没有被抓的那只手迅速挡在自己面前,奈佛的手和他的手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奈佛感到一阵微麻。接着,奥丁的身体向后一退,他便挣脱了奈佛的控制。
奥丁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笑着问:“奈佛,你没疯吧?”说着,他便摆了个防守的姿势。
愤怒的火焰还在燃烧,他听见自己哇啦哇啦乱叫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冲了过去。
这时,脑海里有无数的记忆像幻灯片似的一一滑过,有他的,还有手斧的……H国的风景、朱莉儿时的笑颜、手斧妻子的娇羞、手斧儿子的顽皮、战争前XX山上那些可爱的小动物、H国首府大教堂前的那群白鸽、朱莉像糖一样甜的嘴唇、朱莉嫌隙的腰肢……红酒、美食、母亲的怀抱和父亲的深沉……失去妻儿的凄凉、知道自己被国王欺骗后的愤怒……被奥丁拆卸时的无尽痛苦……那天的小雨,那天的怪风,那天的羞辱和折磨……所有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如同海浪一般向他拍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裂开了。
身体上也出现了异常——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奥丁的一瞬间,肚子就像突然被打了一拳似的那么疼了起来——就位于小腹下方。浑身的汗毛竖起,全身的肌肉紧缩,窒息感来袭,他直接跪倒在地。大把大把的汗珠落下,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奥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啧啧两声道,“才觉醒了一分钟不到,哎,看来还得多练练才行。”他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就像在欣赏实验成果一般看向奈佛,“不过,嘻嘻,你可算能掌握这种力量了,爸爸真是太欣慰了!”
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痛苦到极点,他感到整个世界对他充满恶意。
……
难受的过程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当他的身体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培养皿上。无尽蔓延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他也不清楚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想哭。
奥丁后来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盏不明不暗的灯火,心里满是悲伤。心里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只想填满它。
……
那天夜里,在奥丁走后,他便独自一人跑到森林里去了——他太想见见朱莉了。璀璨的星空披在森林上方,他坐在篱笆外的一处小土包前,一会儿看看茅草屋里的烛影,一会儿又看看院子里的风景。树影在摇晃,月亮照在篱笆墙内的桌椅板凳石头上,映出一道道的影子,黑黢黢的,被镌刻进洁白的月光里,就像一副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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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她已经睡觉了吧?呵呵,都这个时间了,她一定睡了……我到底在干什么?今天也不是约定的日子,我私自跑来做什么……朱莉要是知道我这么晚来找她,她会不会生气呢……会的吧,毕竟她以前说过,说伯伦希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