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分,他来到贫民窟。一叠叠的棚屋映入眼帘,熟悉又陌生;一行行的衣服鞋袜油毡纸滑过视线,整齐又混乱。已经有了行人,但不多,或三两成群,或孑然一身;他们纷纷避让执勤车,眼里充满迷茫。车灯照亮前方,但穿不透这漫长的夜,亦如城市对这片土地的遗忘。
管辖权收回四年,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们还是要早起晚睡,推着小车去各地翻找垃圾;又或者,为了生计,穿上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踏上石阶,钻进盒子,在虚拟世界中‘挖矿’。
想了想,朴松民突然苦笑了一下:城里的工人都失业了,莫说这些不被承认、已被遗忘的人了。再说,他们也不会缴纳贡金,所以岛办公厅怎么可能会管他们的死活呢?
但,他们,至少安全了吧?
他在心里安慰起自己。
车辆在垃圾回收厂的正门前停下。大招牌,生锈的铁门,不高不矮的墙,还有那高高耸立,面向四方的高音喇叭。
下车,敲门。铁板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扰乱宁静,回荡耳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片安详。这感觉,就像回家。
门开了,但开门的人却不是米列科,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瘦得不成人形的小伙子。眼神惺忪,一脸不耐烦。
“明天再来,不收了,不收了,明天再来,”他打了个哈欠,用一副主人般的口吻说道,“太早了,我们还在睡觉呢。”他举起手,揉了揉眼睛。
朴松民看到一枚可怕的纹身——蛇盘针头。毒蛇吐着深红色的信子,将针管紧紧盘住,就像个十字架一般。
极上冰?!
博士出事了?
安详的感觉瞬间溃散,恐惧和担忧直接填满了他的内心。他猛地推开门,一脚就踢了上去。
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重重挨了一下。他哎呦一声向后倒去,刚要破口大骂,便被朴松民狠狠摁在了地上。
“博士呢?!”朴松民大喝,“你们把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