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眯起眼,狐疑地打量他,“你这是被那几个老头诓了?”
陆承景微愣,“何出此言?”
商晚扫了眼四周,他们坐的地方在角落,旁边也没人,适合说话。
她压低声音道:“村里遭了灾,朝廷发下来的东西,不管干不干活,理应人人有份。你们现在弄出这么个法子,等同于将本该落进他们口袋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一起,然后得干活才能拿,不是将人当傻子耍吗?”
“确实人人有份。”陆承景搅弄着汤碗里烫得过熟的软烂菜叶,看着碗中心那个小小的漩涡,嗓音几分冷淡,“但也得先发下来。”
商晚蹙眉,“你的意思是这笔赈灾粮有问题?”
“以前确实有。”陆承景停下搅动的手,侧眸看着商晚,“村子里不乏精明人,他们肯接受按劳记点这个法子,是因为我们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就已经在变相向他们承诺,会将赈灾粮讨来。”
商晚觉得奇怪,“按照沈七的说法,赈灾粮至少得后日才能拨下来,可今日大家就得开始干活,他们就不怕你们讨不来钱粮,白白付出体力劳动?”
“讨不来自然有讨不来的法子。”陆承景嗓音微凉,“左右有人担着。”
商晚听懂了言外之意,眉梢一挑,“哟,秀才公这么有奉献精神呢?怎么着,打算把自己煮了给大家凑合一顿?”
陆承景:“……”
“说话。”商晚拿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轻微的痛意从触碰处弥漫而上,肌肉紧绷一阵又缓缓放松,陆承景无奈道:“我有分寸。”
商晚冷眼睨着他,身为花瓶一点自觉都没有,知不知道花瓶易碎易裂啊?
面对商晚的冷脸,陆承景有些不适应。
从大牢第一次见面开始,商晚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仿佛他一个反应不对,商晚就会毫不留恋地弃他而去。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瓣,白皙指尖微动,缓缓地,一点点捏住了商晚垂落在长凳上的袖摆。
商晚垂眸看了眼,轻啧一声,“生气呢,撒娇没用。”
他哪里撒娇了?
陆承景耳根烧红,温凉的嗓音稍软,“你先别恼,听我把话说完。”
鬼使神差地,他捏着商晚的袖摆轻轻晃动两下,一双长睫颤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