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两人,魏广德坐下休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貌似进内阁后,他的工作就是因为银子,在和六部及地方讨价还价。
地方上奏报各种困难,想要截留本该送太仓库的银钱,他在内阁做的就是要么驳回,要么扣减。
某地叛乱,兵部考虑从哪里调兵支援,然后户部没银子,也是内阁召集兵部、户部主官商议沟通,腾挪银子解决问题。
感觉做内阁阁臣,和商行大掌柜差不多。
真正的政务,都是六部处理,唯一处理不了的就是涉及跨部和银钱上的项目,各部都不敢擅自做主,才会交到内阁。
想到这里,魏广德顿时觉得没意思。
第二日,魏广德到内阁不久,果然见到户部新递上来的奏疏,全盘按照隆庆皇帝的要求,重新核定了勋戚之家的免税庄田数额,其后不仅户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署名,更有屯田御史的签字。
魏广德毫不犹豫就贴条票拟,通过了这份奏疏。
将处理好的奏疏放在一边,作为今日交上去的第一份奏疏。
不过他接下来没有马上重新翻阅其他,而是坐着思考片刻,就拿出一张纸铺在书案上,提笔开始写起来。
这是一份打算递交给隆庆皇帝的奏疏,他打算保举神机营副将为总理魝昌保定练兵都督。
只是有练兵之权,而无统帅指挥的权利。
目的,自然是要让戚继光能从蓟州、天津和保定这些京城周边卫所精选、抽调士卒,为明年准备的大阅做准备。
京营人马不行,魏广德还不信周边卫所也凑不出人。
之前想增加调九边重镇的人马,可想想做这个事儿,嘴巴一张好似很容易,可新增几千、上万人的吃喝拉撒,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笔银子不管是在地方出还是朝廷出,怕又会惹得许多人上奏疏论,实在麻烦。
不如就近补充人马,少生许多事端。
魏广德把自己的奏疏写好,放在一边晾干,这才又开始处理其他公文来。
湖广江陵府一处豪宅里,刑部左侍郎洪朝选和锦衣卫指挥佥事程尧相、湖广按察司副使施笃臣均在座。
除此外,因湖广官员众口一词,以辽王朱宪竖纛为由,说其有谋反之意。
因为朱宪涉及的罪名太大,洪朝选相当谨慎,举荐河南布政司右参议董文采、山东按察司副使吴道直加入,一起参与调查。
一个多月的时间,基本可以确认的是,陈省、郜光先先后弹劾的涉及辽王的十三项罪名属实。
不过,在辽王竖起大纛是造反还是其他上,洪朝选和施笃臣之间争议颇大。
其实参与审案的官员心里都清楚,辽王朱宪他们都见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自然心里门清。
要说这么一个酒囊饭袋要造反,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可是,造反事关重大。
说白了,辽王是不是造反,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京城紫禁城里那位说了才算。
就算辽王没有造反之意,可施笃臣把辽王竖纛之事上报,若是皇帝信了,那辽王就是真反贼了。
所以,顾虑很多,此时包括锦衣卫指挥佥事程尧相、河南布政司右参议董文采和山东按察司副使吴道直三人都是默不作声坐在一旁,房里只有洪朝选和施笃臣的辩论声。
而且,湖广官员众口一词,这本身也很说明问题,此事背后感觉没那么简单。
在大明朝,文官集团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湖广官员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团结实在让他们这些外来人费解。
就算辽王朱宪恶事做尽,可当下的情况,只要把调查的案情上报,京城不可能不做反应。
正常情况下,朱宪爵位是保不住的,辽王必定换人。
被废的辽王就只是庶人,甚至连玉牒金册都会被收回,已经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可看湖广官员的架势,这是要把辽王往死里整,做为外来人,还是同朝为官的人,自然不愿意和这么多湖广官员闹出矛盾。
辽王,已经不够资格让他们为他浪费口水说话。
“辽王竖纛一事,本官坚持自己的看法,辽王没有造反,只是想用此法狡辩自己无罪而已,没必要追究此事。
本官奉旨调查辽王不法事,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小人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