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幻战争片”已经混乱不堪的背景音中,她似乎还听到了某种噪声,非常低沉,也比较混乱,最重要的是,在播放的“影片”中,找不到对应的场景,几乎要认为是耳鸣式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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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种在罗南心灵领域之中的架构,哪来的耳鸣?
感应一旦生成,就如附骨之疽,缭绕不散。
“有没有听到什么?”猫眼也突然转过话题。
蛇语能感觉到,她们三个人的心电感应,仍然存在。某些强烈的念头,会比经过修饰的交流意念,更早被其她两人感知到。
这种交流方式,三人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仅就眼前而言,她们更容易达成共识、实现共享,乃至形成共鸣。
相应的感触,也就自然呈倍增之势。
后续再没有什么对话,可是那份附骨之疽式的“额外噪声”,也变得更加清晰。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的意念都向下沉潜收摄,在这个诡异的“电影院”里,也就等于是侧耳倾听的意思吧。
“嗡嗡嗡,轰轰……”
噪声掺杂在罗南导演的影音特效中,似乎有着一定的节奏,挺熟悉。可大概是比较紧张的缘故,三人都出现了一些知见障,一时半会儿分辨不清。
末了还是猫眼失笑,调和气氛:“BOSS开的这家场子,观影环境可不太好……咦?”
这样的一句话,便如开了封的寒刃,从三人心口上划过。
“还有人?”
电影院里有其他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是……
“大屏幕”上的光芒骤然变得强烈,使得整间“电影院”的光度又向上抬了一截,也打开了她们的视野。
于是三个人便有瞬间的错乱感。
已经接近习惯的“电影院”认识,有些不太合适。
她们确实处在一个封闭空间里,也确实在观看影像。可这一空间,要比“电影院”大得多,仿佛一个巨型的体育场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问题是,除她们三人以外,“其他人”再不是什么人影轮廓,而是密密麻麻填满了闷浊的烟雾。
烟雾本身几乎不怎么流动,但它们确实是存在着,而在其最深层,似乎还有一朵朵幽暗的火苗,一个挨着一个,看不到边际。
如同摇曳的魂火。
猫眼、蛇语、殷乐再一次心灵互动,毛骨悚然!
“电影院”里……就算是“电影院”吧,不是她们三个人包场,还有其他人,很多很多人,以一种更浑沌、更模糊的形式存在,
那份“额外噪声”,仿佛就是这些人的耳语、议论。
除此以外,还有……
“哗啦啦,哗啦啦!”
浊雾魂火中,不知何时泛起了细密的锁链抖颤声,在她们耳畔身际,也在无限远处。
如果太仔细去体会,那锁链就像从她们魂灵深处探出来,锁着一端,连着另一端,接续在无边无际的锁链巨网上。
“电影院”里面每一个人,不管是完整的还是不完整的,都是这个巨网上微缈的节点。
“这个……”
猫眼分明回忆起了前几日的噩梦,而这份记忆顺带就分享给了其他两位,再把对应的情绪返输回来。
她的意志不自觉在颤栗。
眼下的架构,与“电影院”的差别越来越大了,以至于有了一个更合适的名类:
祭坛,巨大的祭坛!
不可计数的信众围绕周边,注视着中央区域的混乱影像……或曰神迹。
他们也为神迹献祭了灵魂。
献祭的力量化为了无形的火焰,与祭坛的神迹呼应,提供能源,也加以熔炼,让那本来还有拼接痕迹的影像,弥合间隙,自然过渡,直至浑然一体。
祭坛空间,亿万魂灵,锁链相接又献祭熔炼的过程,形成了完整的闭环。
那不再是什么“电影”,里面栩栩如生的影像,以及不可思议的镜头,只是浮游在真实力量外层的“纹绣”,随着力量的抖荡,以貌似活物的形式而存在。
至于力量的深层本质是什么……
便在那抖荡“纹绣”的下方,忽有一个狰狞影子冒上来。虽只半截,已经能看到那人面蛛身、六瞳异色的丑陋模样。
这魔影乍一出现,整个祭坛周围便似真的燎了一层烈焰,灼痛心神,洒播恐惧,仿佛要将中央混乱影像中的所有毁灭力量,一发地投射向现实层面。
可也只是“仿佛”而已。
狰狞魔影刚拱出半截身子,其背脊之上,便给重重地踏上一只脚。
一具完整的、熟悉的人形轮廓,就这样踩踏着蛛形魔影,呈现在三个清醒人物的“意识视界”中。
罗南!
真实力量的“纹绣”更剧烈地抖荡,也是托它们的福,让本来不可见、不可测的力量本体,恍惚中化为一幅巨大的披风。
它围在罗南的身外,以符合罗南存在模式的奇妙韵律抖荡翻滚。只能看到它以罗南为核心,却见不到它的边沿究竟延续到哪里。
罗南制造这一切,主导这一切,获得这一切;他在披风的中心,在祭坛的中心,在整个体系的中心,控制并承载着全部的重量。
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一切的焦点。
他并没有看向哪里,却像是殿中供奉的神像,注视着一切人。
猫眼能感觉到,另外二位,已经融入进去,虽然是“后进”,却比她更接受这种场景,也许,是她们心中的罗南,本就应如此?
可再想想几个月前的初见,想想现实中的接触,与眼前的形象比对,她不自觉产生了更激烈的战栗感。
这点儿情绪反应,很快淹没在那该死的共鸣中,或许正因为共鸣,那让人头皮发炸的噪声,其节奏变得更加鲜明,最终统化为某种赞辞偈语,亿万人齐齐唱颂。
猫眼也随之唱颂,可唱颂的内容却太过模糊。稀里糊涂念了一通,恍惚中觉得,那幅巨大的披风离她近了一些,正飘荡着,拂过她的面孔,漫过她的心神,将她覆盖在不可知的层面下。
便在此刻,所有的干扰,尽都退去,只有那赞辞,从心底泛生,袅然如青烟,悠悠而起:
我心如狱,我心如炉;
我心曰镜,我心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