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不是请你母亲去看你小叔叔?”贾瑗注意到了,温声说道,说着还轻轻摸了一下贾兰的头,一脸的慈爱。
贾兰和姑母的感情也是可以的,见姑母问了,忙笑着点头,“是,侄儿请母亲去开解一下小叔叔,毕竟是一家人,等着大老爷消了气,小姑姑自是就可以回家修行了。”
“那你知道,小叔叔拿了小姑姑的嫁妆没?”贾瑗还是笑盈盈的看着贾兰,就像平日里与他闲聊一般。
“不知道。”贾兰下意识的摇头,但马上又看了一眼母亲,这话又回到了原处。全家人都不知道的钱,怎么就到了母亲的手上。
“姑奶奶这话说的,刚说了,璮姐又不是拿了一匣子银票,是我说昧就能昧的。这里头有产业、有人,回头我说这是璮姐儿给的,别人也不会信吧?我说了,我会给老爷,只是一忙,忘记了。”李纨气鼓鼓的说道。
贾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是啊,这又不是银票,这是一大笔产业,只要李纨一动,贾家人就知道了。母亲没那么傻。
“这个我信,你一定会交给老爷,不过,不是现在,应该是贾璮死后。”贾瑆点头。
大家一块抬头看着贾瑆。
“我听蓉哥儿说,有人向珍大嫂子建议,让族里除去璮儿的名字,或者给庙里送白绫。”贾瑆笑了一下,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尤氏的性子多么聪明,王熙凤在她那儿都不一定真能讨到好。尤氏也是感激老太太的,深知老太太帮了自己良多。特别是两个妹子能嫁得这么好,全亏了老太太。若是被尤老娘弄成半掩门子,她这宁府的老太太还当得下去吗?真的连过世的老头子的脸都被丢光了。老太太去世,两房人也许都各有心思,但是,都是诚心诚意,想最后为老太太多做一点。
但李纨在她面前叽叽咕咕的时候,她就有点烦了。尤氏是很能把老太太和荣府一分为二的看的。荣府关她屁事?老太太都没了,宁府、荣府的关系又断了一层。他们宁府辈份还小,他们有什么资格去让荣府处死贾璮?所以私下和秦可卿说了,让她小心点,别被人当了炮仗给点了。
秦可卿也不傻,之前在荣府时,老太太可是说了,她和和贾瑗的答案都是标答的。而说对老太太的感情,秦可卿可以说是最深的。老太太于她是有救命之恩的!没有老太太,她真的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而且说不得还要死得不干不净,回头都没人在意。所以老太太之死,她也愤怒,为什么不能让老太太寿终正寝。
但尤氏和她一说,她就清醒了,她脑子可是全书里数得着的。原本就是受着最好的教育长大的,后被老太太教得自立,自强了。加上现在她的身份也算是过了明路,她还怕啥?有了强大的内心,智慧的大脑那是如虎添翼。
老太太之死,她很清楚,贾赦,贾政,哪怕是贾瑆都不会放过。别说贾环死了,贾璮出家,对这些孝子贤孙们来说,这就不是个事儿。而李纨这会子,不在家里说这个,跑到宁府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问贾蓉,贾赦有没有说,怎么处置贾璮。
贾蓉也非吴下阿蒙,淡淡的说,‘贾环肯定是要逐出宗籍的,至于贾璮,大老爷没提。但是贾瑆回来,二房的事,自是要贾瑆来做主的。’
秦可卿明白贾蓉的意思了,贾赦先前处置贾璮,那是老太太还在,大家没分家。至于说贾环,是犯在弑祖的大罪,纵是自戕了,也逃脱不了家族的处置。但贾璮,现在就已经不归贾赦管了。这得二房,确切的说,得贾瑆说了才算。
李纨也是二房的人,地位超然,她说让贾璮白绫,往好了说,是觉得贾瑆铁面无私,怕他真的去抓了贾璮,让二房蒙羞,于是想挑个比较体面的了断,大家干净。
但是,秦可卿可不信,李纨会报着这种心态。贾瑆能在朝上无人敢惹,靠的是新帝吗?不是,靠的是他的铁面无私。若是让他查出贾璮真的参与了,贾瑆一定就会按律来处置。而且,她也绝对相信,哪怕贾璮死了,贾瑆也得查个底掉,他向来追求的就是真相。
所以她脑子转了下,最后和贾蓉说,这是荣府二房的事,我们还是别掺和了。你去和瑆大叔叔说说,表明我们的态度,这可不是我们想要弄死贾璮,而是珠大婶子要的。
贾蓉点头,辈份太小的人伤不起。荣府里,也就贾若,贾苦兄弟与他是平辈,其它人,哪怕是贾琮,他也得叫一声琮叔叔。真的他也都惹不起!按着秦可卿的意思,把话就透给了贾瑆。
这些日子,贾瑆自也派人暗中保护起了贾璮,还好就是李纨不舍得花钱买凶,不然,还真麻烦了。
“趁着还没分家,蓉哥儿和大伯说说,赶在气头上,璮儿真的大伯处置了。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父亲,那会,也分了家,这是二房的私产了。你们这房也能分一大块。而且,一下子,去了两个分家产的,里外里,就省出一大块来。”贾瑗点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主要是,这样,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纵是大舅兄想查,只怕也不太好查了。”张镇笑了,弄死贾璮,可不是为了家产,这会子,贾璮的这份家产已经是二房的私产了,贾璮死不死,这家产与她也无关了。但只要贾璮死了,那么姐弟合谋杀死祖母罪名就担定了。于是也不会有人再追究,背后的故事了。
“就是为了钱?就为这点钱,就让老太太不得好死?让环儿身犯大罪,万死莫赎?”贾璮一身缁衣,戴着比丘尼帽,过来盯着李纨。那不像女尼,把倒是像来自地狱的女鬼。
“小姑姑,不会的,不会的,我母亲不会的。您刚说了,就只有不到两万两。她又不能昧下,等着将来我有了功名分家,也分不到我身上多少,她干嘛要这么做?”贾兰都哭出来了,拦住了贾璮。他不知道真相,但他这时,却希望一切都是他们所错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