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想起阿父的话,找郎婿决计不能找后街卖烤饼的那个长舌妇家的,天天变着法子作精,入了门还不尽是鸡飞狗跳的日子。宋大和宋二,一个鳏夫另一个老光棍,都不晓得被这些长舌妇们暗地编排过多少次,每每经过路口都臊的脸红。
萧明月虽是养女,却是宋大心间的宝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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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西境蛮夷猖狂肆虐,不停地侵犯汉土,宋氏两位家主在荒漠戈壁中将六岁的萧明月捡了回来,她当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个失散的兄长,继而就是家乡长得比月亮还高的树,至于其他的已然记不清。大抵是家乡惨遭屠戮,她一路逃亡才迷了路,即便后来宋氏替其多方找寻亲人,亦是无果。
宋氏待她犹如亲生子,她唤宋寅虎为阿父,拜宋飞鹰为师,阿兄宋言不愿守在笔砚间,便远走他乡挣功名。就连阿父都说,将来这衣钵只能传给长女,宋言就当没生过。但萧明月的这般劳碌辛苦在外人眼中,认为宋氏还是委屈了小娘子。
萧明月的快活是怡然自得,他人如何作想皆不入心。
胡婶饼摊旁卖羊杂汤的老媪听着两人喧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便被呛了气,捂着嘴咳了几声。
胡婶将两块烤好的饼子包在粗糙的麻纸中,递给萧明月,顺口同老媪说:“你这喘病一入了秋就犯得勤,为何还不抓药吃?”
老媪深深喘了两口气,这才回道:“一直都是在金家药铺抓的药,可这半月来他们一直没有开铺子。”
萧明月本来要走的,听到是金家药铺时便多问一句:“为何没开?”
胡婶替老媪接过话头,说起人家事来简直神采飞扬:“你不晓得,上个月金家孙辈小三郎死了!”
萧明月一愣。
胡婶说起死人来也有几分惋惜,但更多的是旁观者的热闹劲:“这眼见寒冬要来,关外不太平,听说小三郎抵抗外夷尸骨无存,送回来的只有沾血的破烂衣裳,随后家中药铺便都关了。我听说啊,金家的难事可不止这个,听闻大房寡妇凌氏要过继儿子,二房秦氏就折了小三郎,这个节骨眼你说糟心不糟心?”
老媪煞有介事地附和:“真糟心。”
萧明月捧着热乎的烤饼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出金家小三郎内敛含蓄的模样。
他今年也就二十有二,分明是大好年华……
胡婶也没留意萧明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捡了个碎木垫在屁股底下,挪至老媪旁:“只可惜这世道不安,算他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