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众人的惊慌之色,秦氏的脸上倒有几分不同。
陆九莹避开秦氏唇角的冷笑,默默地走到金老夫人身侧,扶住老人抖簌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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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候,陆九莹方从金老夫人的东苑出来。
彼时红日倾斜在廊下,淡黄柔软的光芒落在她的裙裾间,女子步步生莲,仿若鸿羽拂于清池,划出微微涟漪。阿迢和阿剑就站在曲池畔,等到陆九莹之后,阿迢上前说道:“萧娘子来了,她说等您伺候完老夫人,不必着急。”
“老夫人喝了药已经歇下,今日谁都不能前去打扰。你二人晚些同朱管家领中秋甜饼的时候,切记沿途不要喧闹。”
“喏。”
陆九莹就此沿着廊下往西苑走去,她们行步轻盈又都没有说话,也便没与纵向而过的人碰上面。陆九莹于灵石山后瞧见一人的背影,此人穿过灵石踏上木桥,往大房的北苑走去。
是个男子。
陆九莹识得此人,正是憉城县衙的县丞,蒋康,也是凌氏的外甥。
今日过嗣礼被阻,想来两房内都要惊天动地一番,也许要印证她的猜测,此刻隐约能听见某处传来异声。她选择性闭上耳目,加快回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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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承瞧着四下无人,这才进了凌氏的屋舍。
凌氏本坐在榻上揉额,待看到蒋承时顿时红了眼:“你可算来了,今日祠堂之上……”
“好了好了,我都知晓的。”
“那个六六怎么还有瘛病啊,你不是跟我说一切都妥妥当当,我只管当个好阿母,蒋承,你到底有没有给我好好办事,今天堂上那些老东西张口就叫人心恶!”
蒋承将手交叠于宽袖之中,他耐心地屈腰听着凌氏抱怨,年轻俊朗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不耐,反倒镇定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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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凌氏喘息间,他方才回道:“事已至此,我便同你说两点,那香燃成不吉之兆绝非偶然,金家宗老们恪守教条,谨遵天理,看见此香怎能不开口阻拦,这是其一。”
“即便老夫人和金如晦都愿意帮你接孩子进门,可谁又能料想到六六身体藏有瘛病,旁人就算不拦,你自个儿能愿意收下个病儿吗?这是其二。”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这孩子都进不了你大房的门,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姨母,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凌氏果真想了进去,旋即瞪大眼睛,遏制住内心的愤懑:“那也就是说,今日是有人故意做此安排?”
蒋承点点头,默在一旁。
“要说谁最不愿六六进门,便只有我那娣妇了。可我了解秦氏,她不会无缘无故坏我好事。”凌氏陡然又想到什么,蹭地站起身来抓住蒋承的衣袖,“该不会是萧明月那个坏丫头将金少仪抚恤金的事情告诉她了吧?不,看在九莹的份上,萧明月也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