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灏的目光落至她脸颊上的红痕,刀口并不深,但依旧见了血色。陆灏先用案上的绢帕净了手,这才用指尖挑出淡黄色的药膏,轻轻抹在陆姩的脸上。
药膏微凉且带有刺痛感,陆姩眉梢只是微微一动,陆灏便知晓其意。
“忍着点,涂上便好了。”
陆姩嗯了声,带着小女娘独特的鼻音。她说话时小巧的喉咙微动,洁白如玉的脖子上可窥见细细茸毛,屋舍点着两盏连枝形铜灯,映着陆灏的目光显得格外炙热。
陆姩决定在陆灏开口前,主动诉说今日南市之行。她先问:“阿兄,我给你煮的鲍鱼竹笋羹味道如何?”
“甚好。”
“豆汁也是滋补之物,你夜夜睡不好,若是喜欢我便每日夕食给你煮一些。”
陆灏怎会驳了她的好意,说道:“好。你若想出府就带上卿沉,或者我陪伱。”
“以往出府阵仗过大,今年你不在楚郡,我于中秋那日见到了许多人,还看了很多花灯。南市是憉城最热闹的集市,想要肃清那里,不仅费力气还容易引起百姓的不满。我只是想给你买一些豆汁煮羹,阿兄,你若不喜欢,我再也不出去了。”
陆姩的一席话中,竟隐隐有些胁迫的意味,但更多的是退让。
适才还拔刀高谈此生最恨他人威胁的陆灏,此时抬手捏着陆姩的下巴,让其目光凝视于自己。下一瞬,他便问:“煮羹重要,还是你的容颜更重要。”
陆姩说:“煮羹重要。”
这倒是实话。
但陆灏突然就想问问:是热闹重要,还是他重要。
手下的温热扰人心乱,陆灏只是轻轻捏了下,确认药膏润进肌肤便松了手。他下意识去端陆姩喝过的那盏耳杯,才反应过来空空如也。
陆灏起身欲离开屋舍,陆姩便一同起身送他。
走至扇门时,陆灏突然回身问她一句:“我将你困在这里,你有怨吗?”
陆姩被问得一愣,还未揣测其意,陆灏转身便走了。当下她涌出一股冲动,想要踏门而出回答他的疑问,告诉她一切究竟为何。
她怎会心中有怨,有的只是感恩之情。
冠她姓氏,避祸求福。
陆姩目送陆灏远去,只得将扇门缓缓关上。
***
三日后,憉城县又传出两件事来。
一是金府的老夫人病危,二是清汴河岸冲出一具无名尸。
没过半日,又发生一件街谈巷议的热闹,那便是宋氏义女萧明月以奴仆的身份替翁主陆九莹入衙,控诉金府欺压威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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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周交一看是萧明月,便派出蒋承调解,并不愿意出面。
事情还是源于郭夫子。因着金老夫人昏迷不醒,医工是没什么办法了,倒是金如晦找了懂得玄术的大师,说府内凶煞漫天,最好的化解办法便是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