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陆音吾也不再故作姿态,她索性说道:“先侯夫人又不是你亲阿母,现在的侯夫人可是我的阿母!”
“所以呢?”陆姩神色淡漠地望着她,“你觉得自己不是嫡女,故而有所委屈。”
此话一挑,陆音吾顿感屈辱。
同样都为姬妾所生,凭什么陆姩被立为嫡女,她为庶女,现在执掌中馈的侯夫人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阿母。她身为女子,与无心争夺名分的兄长不同,若没有个好名头,如何能在长安一众贵女间立足,又如何能嫁个好人家。
“陆姩,你真以为自己是嫡女便了不起?”陆音吾出言无状,更以刀尖向人,“今日我偏要砍了这棵树,你又能奈我何?”
旁侧候着的女婢心慌缭乱,除了上前规劝也做不得什么。
一女婢欲要拉住陆音吾,却被反手扇了个大耳光。
陆音吾怒嗔道:“你们究竟是谁养的奴婢!”
“二翁主……”
“都闭嘴!退下!”
陆音吾说完便欲上前伐树,陆姩寸步不让偏要与其纠缠,两个女子不甚体面地发生冲突。家中女婢不知该帮远道而来的大翁主,还是助打小便在府中的二翁主,她们无力地看着两位翁主较劲,直到陆音吾手中的刀刃削掉了陆姩肩上的一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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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音吾的生母曲氏,也是现在府内的侯夫人最先赶来祠堂。曲氏身形瘦削,如花娇弱,有着一双深情缠绵的桃花眸,她一见地上跪着的两个女娘,便哀愁地“呀”了声。可随后不见她上前安抚,倒先朝着旁侧的镇北侯陆义靠去。
陆音吾等来曲氏心里头才有些好受,她高声喊道:“阿母!”
陆义厉声道:“跪好!禁言!”
曲氏连忙搀扶住陆义,在他心口上抚了抚,柔声细语地劝说:“侯爷,莫要动怒,都是小事。”
陆音吾缩了缩脖子,剜了眼身旁跪着的陆姩。两人适才拉扯动荡,此时发髻凌乱,衣裳起皱,说起来陆音吾还是留有分寸,若真动起真格,怕是要见血了。
陆姩从未与人这般撕扯过,冷静下来便觉得自己行为失德,不成体统。她垂着眸,慢慢将衣裳的褶皱展平,随后拢着肩膀,一副低沉模样。
后来陆行之赶来,见着眼前阵仗首先斥责陆音吾,陆音吾握着拳头愤愤道了声坏阿兄,得到曲氏的眼色指派,旋即哽咽出声。都道会哭的孩子惹人怜,陆姩是哭不出来的,她只是微微弯了身子,想让自己的膝盖不那么酸楚。
陆灏最后进入祠堂,他的身后跟着卿沉还有先前伺候陆姩的两个女婢。
女婢们跪倒在祠堂门口,直呼侯爷饶命,可还未等陆义发话,下一瞬,便见卿沉的刀抹了二人的脖子。
祠堂内众人哗然,皆是震惊万分地看着陆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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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灏走入堂内,来到陆姩的身畔,彼时恰好看见她肩上被削断的头发。
陆义见着嫡子这般凶残,顿时怒气填胸:“长渊,你怎可在祠堂门口开杀戒!长林,将他的刀给我下了!”
陆行之有所犹豫,但还是奉令朝卿沉走去,此时陆灏开口:“谁若敢动那把刀,便是触犯忤逆之罪。”
卿沉双手将刀呈起,正色直言:“此刀乃长明王所赐,命奴相护小侯爷一生,除却身死,永不得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