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个年代也没有自动装填之类的机械化操作,一轮打完之后需要一根根的将火箭再次装进火箭发射车。但是火箭车因为只有两名操作手,装填81枚火箭显然需要较长时间,所以这门武器除了守城之外,在野战中除非碰到傻子,否则基本上可以看做一次性武器——打完一波要等很久才会有下一波。
然而被打懵了的朝鲜军可不会想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己方被这一轮火箭打得惨不忍睹,虽然具体遭到了多少损失无人得知,但总归谁都知道肯定不能再承受一波这样的攻击,因此他们下意识里认为……已经输了,必须跑!
事实上,张万邦知道朝鲜军只是看起来很惨,其实未必真的遭到了严重的损失,这是由当前火箭的真实杀伤力决定的。
当前的火箭并没有强大的爆炸力,指望爆炸能炸伤多少人那是白日做梦——手臂粗细的黑火药爆炸能有多大威力?
直接击中一个人的胸口且当场爆炸,或许才能把那个人炸死,但刚才真正打进朝鲜军人群的火箭大概只有四百枚,那么理论上最多直接造成了四百人左右的当场击杀。
没错,爆炸产生的陶片乱飞肯定也能造成杀伤,可是对面这支“朝鲜军精锐”是穿了护甲的。虽说蓟辽方面清库存的这批护甲质量着实一般,但再怎么一般也总能发挥点作用,起码在胸、腹这重要害部位能有不错的防御力。
爆炸产生的陶片只依靠黑火药的爆炸作为动能,如果对方是无甲者,那倒是颇为有效,但对方穿了罩甲就不好办了,只有脖颈、面部算是必杀区域。其他地方包括四肢在内,一般都只能致伤,连致残都很难办到。
在这种情况下,张万邦对于刚才这一轮火箭攻势实际造成的杀伤是很清醒的——击毙及重伤者最多不过千人,剩下的轻伤者或许不少,但其实不会造成战斗力损失。
当然,这后半句放在明军身上有用,放在朝鲜军身上可能未必,因为来朝作战的明军几乎全是精锐,而朝鲜军……咳,按照南宁候高务实的标准,说他们是军队都有点勉强。
对于大多来自于九边诸镇的明军精锐而言,类似于手臂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之类的轻伤、微伤,那是根本不当回事的。
高务实军改之后,九边待遇大幅提升,这其中不仅是装备制式化,还有其他配备也制式化了。
例如,根据京华工匠学堂医学系的建议,明军的战场简易医疗得到提升,他们腰间的羊皮囊子里都带着十条纱布,以及一小瓶“百宝丹”(类似老云南白药,分成两部分,粉末和一颗保险丸)。
战时受伤不算严重的,明军将士都可以自己先来点百宝丹,再扯一条纱布出来缠上,这就算完成了应急止血。
中医有个说法,大意是跟气有关的用人参,跟血有关的用三七。百宝丹的主药就是三七,对于什么止血、化瘀这一类伤患,三七堪称神效,这也是当年红朝大军会把云南白药捧上神坛的原因——那是经过无数残酷战场证实过的真有效。
但明军精锐能不把一点小伤当大事,朝鲜军就显然做不到了。如果高务实能亲眼目睹这支军队的表现,应该会评价他们的水平连八里桥之战的清军还不如。
至少,八里桥之战的清军虽然被英法联军打崩了多次,但退着退着还能重整,然后再次发动进攻,整场仗前前后后打了大概八个小时。这一点朝鲜军看来根本做不到,他们居然当场就崩溃了。
[注:八里桥之战其实是一系列交战,后世主流评估认为实际交战约八小时,并非冲锋送死当场全军覆没。]
不过有一点这两场仗很是类似,就是面对火器化军队的冷兵器封建军队虽然看似惨败,然而实际上在战场上直接遭受的损失都不大。
八里桥之战在后世被夸张成清军全军战殁,这是胡说八道,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英法联军中的一些亲历者用“记载传奇”的风格来写自己的经历。
要知道,欧洲人因“上帝之鞭”阿提拉的匈人大军横扫欧洲,以及后来的蒙古西征吊打欧洲联军这两段惨烈历史,所以一直对“东方鞑靼骑兵”是有内心恐惧的。当他们战胜鞑清所谓“满蒙主力”之时,内心的感受可谓是扬眉吐气,把千年恐惧一朝掀翻。
这样的心态使得各种记载充满“传奇感”,为了证明自己赢得不容易,反而强行把清军的英勇夸大,甚至写成全军战殁云云。
事实上呢?后世研究发现清军的直接战损大概只有1200人左右,大致只占参战总兵力的4%,真要说有什么让后世人觉得怪异的,那或许就是将领损失较大——但这是由于王朝晚期的封建军队战斗意志过于拉胯,如果将领本人不肯带头,就几乎没法指挥大军真正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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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带头,对面敌军又是热兵器军队,那你这将领自己成为损失的一部分有什么好奇怪?热兵器时代的军队可都是要求军官不可冲锋在第一线的,否则你英勇是英勇了,但你战死之后军队的指挥可怎么办?
当然,沙俄是个例外,因为沙俄封建程度高,火器水平相较于同时期的欧洲又一直落后一些,需要指挥官发挥英勇作战的主动性来带动全军,这也是沙俄军官损失率一直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
朝鲜军的表现呢?那就更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