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霜月君扬起左手,右侧的叶月君则扬起右手,站在中央的卯月君将双手缓缓抬起。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就好像孔雀张开美丽的屏。分明只有三人,却让人有种目睹观世音无量千手的错觉。
「红玄长夜,阴阳往涧。这便是你们渴望目睹的三千世界,这便是你们意图见证的万丈红尘。你们可还满意?」
“不出几百年,法术、道士、方术士、阴阳师……这些以灵力为源使用法术的行当,将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那些与妖怪作战或生活的故事,也终将沦为无人相信的神话。甚至,六道无常的身份终将被人遗忘,被时间的洪流淹没,成为历史深层淤泥中不起眼的砂砾。”
神无君平静地说着。直到此刻,人们仍然无法从他的陈述里判断出任何情绪。
“真有趣啊,感觉好像受到了过河拆桥的对待呢。”朽月君的语气倒是明显的抱怨,“真他妈的不想干了!”
面对这般态度,三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他们齐齐转向阮缃的方向,那洁白而无一色的眼眸看得人心惊胆战。整齐划一到让她心里发毛的声音这样说了:
「郁雨鸣蜩,你可知罪?」
终于是到了兴师问罪的环节。阮缃慌忙转过身,踉跄着跑到皋月君身边,伸出双臂像是幼稚的小鸡崽一样,徒劳地保护着什么。
“不,别这样……她明明没有错……”
在任何人有所行动之前,皋月君竟意外地站起身来。这实在令她耗尽力气,她所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似乎完全是为了这一刻的体面——预料之中的这一刻。她的身躯非常单薄,鬼魅一般,能透过她看到对面的风景。远处无数乌鸦的眼睛仍潜伏着,观察着,等待着。
直到此刻,她仍维持着这份美丽。只是她身躯白得发光,几近透明,徒留一个人形的轮廓。她银色的长发在无风的环境下轻飘飘地摇曳,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金色的三日月环却早已黯淡,似乎下一刻就会完全失去光彩。
她上前两步,走到阮缃面前,仍继续迈步。她一直走,错开了三位无常,走到了天台边缘。对着遥远的、支离破碎的天幕,她缓缓下跪、俯身,如此虔诚地说道:
“妾身知其不可为。”
而为之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