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也不等谷荔的反应,又朝儿子招手,“云望,赶紧过来背妹妹!”
贺云望正扶着他小叔贺行清坐在一棵快要枯死的大树下,避免小叔摔在地上被炙烤得难受。
贺行清的腿一直在疼,疼得他脸色煞白,连说话都费劲,他拉住贺云望的手,“阿云要是不想背就不用背,反正我也不想走了。”
贺行清是真的不想再连累自己的嫂子和侄儿了。
他大哥和嫂子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么多年就得了云望一个孩子,更是全家人的掌中宝。
可现在,嫂子连缅怀大哥的时间都没有,为了他硬是逼着自己去攀附另一个男人。
贺云望抽出自己的手,小声地说:“小叔,我可以的。我们一定都要活下去。”
刚刚他不小心将那小孩摔到地上,谷满仓看到了,立马也将背上的贺行清放了下来,赶去看自己的女儿。
断了一条腿的贺行清站立不稳,还是摔坐到了地上。
“小叔,我们的命是奶奶和爹付出了生命换下来的,请小叔千万别放弃!”贺云望捏了捏有点短的衣角,站起来往自己母亲那边走。
一会儿的功夫,他背上的湿意已经被太阳烤干了。
尽管谷荔也很不愿意,但她还是换到了小少年的背上。
没办法,谷满仓背上背着瘸腿的贺行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他们父女俩日常的衣裳。
谷荔不能再增加谷满仓的负担。
而妇人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是一家人全部的家当,锅碗瓦罐,油布柴刀等等,背篓的重量远比谷荔那个干瘪的小丫头片子重多了。
谷荔趴在小少年的背上,闭着眼睛,接收完了三两给她的原身的记忆。
现在是大靖13年,他们所在的崖州从去年夏天开始就持续干旱。屋漏偏逢连夜雨,秋收又遭遇了蝗灾。
这一年颗粒无收。
老百姓勒紧裤腰带,砸锅卖铁交掉了去年的税收,靠着草根树皮熬到了第二年。
如今已经又是入秋,本该是秋粮育苗的时节,可乡下田间土地干裂严重,河床裸露,水迹难寻。
又到了收税粮的时候,大家眼见着没了活路,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有路子的就开始往水源充足的南方逃难。
谷满仓是大禾村人,但他无父无母,关系最近的就是大伯娘一家。大伯娘家拿了谷满仓家的地,将谷满仓养大。没有田地的谷满仓凭着一把子力气在镇上的虎威镖局做了一名镖师。
九年前谷满仓还给自己娶了媳妇,可惜的是媳妇生下了女儿就难产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