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滚滚岩浆,冒着炙热的高温,仿佛能将一切都迅速焚烧殆尽。
岩浆海的正中间只有一块,可容纳一人的石台。
石台的四周尽是疯狂蔓延到岩浆,好似随时可以将这块石台覆没似的。
石台之上,张灵渊手握古刀,赤裸着上身,过肩龙显现。
此刻,张灵渊显得非常凝重,他这一双虎眼死死的盯着岩浆就好像在防范什么似的。
突然之间翻涌的岩浆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由岩浆构成的身影,直奔张灵渊扑了过来。
在这一刻,张灵渊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一刀劈了过去,那个凝聚成的人影再度化为了岩浆落下,一切又归于虚无之中。
越来越多的岩浆人神出鬼没的向张灵渊不断发起袭击,张灵渊必须确保自己始终处于戒备状态,且自身力量不能有丝毫松懈。
这就是赵启给张灵渊安排的训练项目,他需要通过掘进才能不断激发自己的血脉力量。
张灵渊体内流淌的乃是龙血,理论上来说,他有无限的潜力在开发目前所发挥出的力量不过是那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赵启在不远处看了看,随后一步踏出滚烫的岩浆上,竟然凭空冒出了石阶,让赵启能够安然无恙的来到张灵渊的面前。
张灵渊此刻已经支撑了太久,他大口喘息着,在看到赵启之后,还感到有些意外:
“监使,您来了……”
赵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张灵渊严肃的说道:
“你的力量,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激活,更别提将其发挥出来了。
你也体内流淌的是龙血,这力量不但给予了你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也同样使你的身体素质今非昔比。
我之所以要给你打造刀为武器,就是因为刀为兵中霸者。
正常来说,刀是最能够辅助你发挥出自身力量的武器。
可现在而言,这把刀反而成为了你的掣肘,你的力量根本没有因此而得到加强。
你需要不断的突破自己的极限,我知道这很痛苦,但若要突破当前的瓶颈,这是唯一的方法。”
说着,赵启双手背在了身后:
“来,用出你的全力。”
“这……”
张灵渊顿时有些犹豫,如今他这一刀可碎巨石,哪敢这么轻易的招呼在赵启的身上。
“放心,只管施展你的权利,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赵启坚定的眼神和语气,也终于让张灵渊下定了决心。
随着他周身一团炙热的气浪袭来,红色的过肩龙怒目圆睁,在张灵渊的身后形成了一道龙行虚影。
“监使,小心!”
张灵渊将古刀侧立身侧,随着他的双眼开始翻出红光,这一刀挥出的那一刻就连地面的磐石都在刀气的影响下出现了裂隙。
张灵渊双手握刀,身后的龙形迅速盘绕在了刀身上。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浪袭来,紧接着这一刀便朝着赵启劈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张灵渊惊讶地发现,赵启并没有任何动作,眼看着刀身就要落下,这时候如果再做什么防备明显就要来不及了。
可张灵渊听从赵启的命令,早已使出了自己的权利,这份力量并不是他想收就能收得回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赵启的周身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这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
而在这个过程里,赵启的面色始终平和,好似从来不担心似的。
“铛!”
张灵渊手中的古刀劈在了金光上,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被一股强烈的反作用力击飞了出去。
眼看张灵渊就要落入岩浆里,岩浆上突然浮现了一个石台,稳稳的拖住了张凌渊,并再度将他送回到了赵启的面前。
张灵渊低头看着自己,因为反正力而不断颤抖的手臂,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扣住手腕才能勉强之称。
赵启看着张灵渊,神情严肃,语气凌厉的说道:
“看到了吧,现在你的力量甚至连最低等级的金光咒都打不破。
时刻记着,你的力量来自于你的体内,通过外侧接力反而是本末倒置。
却用心感知你体内气血的走向,以及藏在这其中的力量。
在这阵法内,环境的恶劣程度由你自己控制。
还是那句话,如果想发挥更强大的力量,就必须要让自己身处绝境之中。”
说完这番话之后,赵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张灵渊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的眼神里开始充斥着战意。
“轰!”
随着张灵渊的念头起伏,岩浆内竟然一次性出现了大量的岩浆人。
张灵渊的确听了赵启的话,他强行提升了阵法的力量,来给自己制造更多的压迫感。
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阵法的力量可是真的,如果在这之中出了什么意外,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但张灵渊此刻面无惧色,他双眼中的红光越来越强烈,周身也开始萦绕起了红色的雾尘。
在这雾尘里夹杂着是有些暴虐的战意,扩散开来的强大气场荒古如巨兽一般。
赵启感知着训练室内传来的气息,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他继而朝前走去,其他的队员也正在各自的训练世内,提升自己的能力。
要说队员们之中赵启最担心的,莫过于李怅然了。
赵启很清楚,李怅然是一个心性高傲的人,他不喜欢将自己的脆弱表露在其他人的面前,所以即使断了一条手臂,在其他人看来,李怅然依旧能够坦然接受。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李怅然之前加入钦天监,就是想要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负。
他要做的是妹妹心中的那个大侠,所以在剑术的造诣上具有很高的天赋。
但如今李怅然只剩下了一条手臂,这并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的事情。
如果不认真面对此事,李怅然的心理很容易就此衍生心魔,甚至是遁入魔道。
赵启心中思量着,同时伸手推开了李怅然所在的训练室大门。
一步踏入其中,赵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山林内。
呼啸的山风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舞剑的声响。
赵启循着声音朝前走去,很快便看到了身形潇洒的李怅然。
龙吟剑在他的手中异常灵巧,道道寒光,也似如真龙腾飞一般。
龙吟剑释放出的剑气在四周的树木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就在此时,李怅然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紧接着便因为失衡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龙吟剑更是直接飞到了赵启的脚下。
李怅然咬着牙,一拳打在了地面上,他脸上的落寞清晰可见,一切正如赵启所猜测的那样。
失去了一条手臂,李怅然再难和龙吟剑达成共鸣,他常常会因为见识太过强大而失去平衡,如此一来,他所能施展出的剑法威力大打折扣。
那种绝望的感觉充斥在李怅然的心头,他甚至在担心,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是否还有留在钦天监的意义。
一直不离身的酒葫芦,不知为何被李怅然放在了远处的树下,赵启将此看在眼中,捡起了面前的龙吟剑,又上前去拿起了酒葫芦方才朝着李怅然走去。
就在李怅然低头愤恨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赵启平静的声音:
“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无为而为方为本心,要是丢了这颗本心,这把龙吟剑可就再也拿不起来了。”
听到赵启的声音,李怅然顿时抬起头来。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赵启的那一刻,李怅然的确感到了几分心安。
“监使,我丢了一条胳膊,连身体的平衡都掌控不了,恐怕再也用不了剑了。
这样一来我留在钦天监,还有什么意义,给大家拖后腿吗?”
李怅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悲伤。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赵启唤醒了他的本性,也让他在今天见找到了归属感和活着的意义。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被夺走了,换成是谁都不可能坦然接受,李怅然也不例外。
赵启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将手里的酒葫芦打开闻了闻,扑鼻的酒香,随后又将其递给了李怅然。
但李怅然这么嗜酒如命的人,此刻看到酒葫芦之后却是抵触的摆了摆手。
“监使,就算不喝酒,我都掌控不了身体的平衡,哪还敢再喝酒。
从此以后,这酒……”
赵启根本没有给李怅然把话说完的机会,便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从此以后,这酒该喝还得喝,因为只有这样才是你李怅然,才是这龙吟剑的主人。
你一直说断了条手臂,无法再用剑,和自古以来有多少大侠都是独臂的,他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苦恼?”
“这……”
李怅然没太明白赵启究竟想要说什么,但赵启也并不给李怅然询问的机会,便看着手中的龙吟剑继续说道:
“你执着在这把剑上,可难道没了这把剑你就不是你了吗?
难道没了这把剑,你就没有了战斗下去的能力?
你掌握不了平衡,并不是因为你缺失的手臂,而是因为你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行。
剑修一路,修的不仅仅是形,更是意。
剑意,往往比剑形更重要。”
一边说着,赵启一边伸出了右手掐出剑诀,随后朝着不远处的树干上一挥。
“咔!”
树杆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隙,紧接着树干变从中被一分为二,切口异常光滑。
李怅然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他从来没有想象到一个人居然可以不用剑,单单靠手指便施展出剑气。
赵启将手里的酒葫芦塞到了李怅然的怀里:
“剑法本就是飘逸的,重意不重形。
既然你觉得自己保持不了平衡,那不如就干脆放弃平衡。
既然你觉得寻常的剑术都不适合你,那就不如自己创造独属于自己的剑法。”
赵启拍了拍李怅然的肩膀,随后一边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说道:
“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不取决于任何人,只由你自己做主。
是继续怨天尤人,还是开辟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全由你自己决定。”
赵启的这番话传入李怅然的耳中,竟在不觉间平复了他躁郁的心情。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又看了看被赵启插在一旁的龙吟剑。
浑浊的视线逐渐开始变得清明,一种彻悟的感受再度充斥在李怅然的心头。
他仰头将酒壶内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右脚猛一跺地,龙吟剑迅速被力量激起。
借着这种半醒半醉的感觉,李怅然握住了龙吟剑,开始细细去感受赵启所说的重意不重行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