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谭正的陈述,京城与朝堂的画卷逐渐在陆沉眼前展开。
在锦麟县逗留大半年后,原织经司提举秦正终于带着家眷启程返乡,一路上安安稳稳,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右相钟乘接连被御史弹劾,虽然左相薛南亭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但是那些牙尖嘴利的御史们并不畏惧。薛南亭曾数次奏请天子严惩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却被天子婉言拒绝,只说国有诤臣是件好事。
户部尚书景庆山精明强干,经界法已在江南十三州悉数推行,相信大齐明年的境况会更好。
一些朝臣弹劾勇毅侯韩忠杰,认为他应该对靖州军的惨败负全部责任,据说天子将那些弹章全部留中,又隐隐透露出赞成的态度。
刑部尚书高焕被人告发利用职权之便收受贿赂,家中金银不可计数,天子震怒之下将其罢官贬回龙林老家,不过刑部尚书一职至今空缺,暂时由两位侍郎打理部务。
说到这儿,谭正斟酌道:“公爷,天子或许是因为那桩刺驾大案,怀疑公爷和高尚书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所以才会将高尚书罢官。”
陆沉微露赞许之色,徐徐道:“你确实进步不小。”
谭正垂首道:“全赖公爷栽培。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遵照公爷的吩咐,小人和兄弟们在暗中调查当初京城那场叛乱,然而却被人阻止。”
“阻止?”
陆沉目光微凝,立刻明白这里面另有玄机。
谭正回道:“对方并未隐藏身份,小人与那领头之人相见,他随身带着织经司秦大人的私印,并且直言这是秦大人的意思,让我们及时收手。对方说织经司底蕴深厚,尤其是在京城地界遍布精锐,我们若继续查下去,一定会被天子知晓,到时候恐怕会给公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沉沉默片刻,随即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略过这个敏感的话题,平静地说道:“高焕在被罢官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派人找我求救,我让他稍安勿躁,只要天子不动杀心,忍耐一时亦无妨。王夫人让你当面向我禀报这件事,是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恶气,所以你们也该动一动了。”
谭正心中振奋,连忙道:“请公爷示下!”
陆沉思忖片刻,道:“天子罢免高焕,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内外文武勾连之祸,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事。我在前线为国拼命,他却总是捣腾一些小心思,实在有负先帝的谆谆教诲。既然如此,你立刻返回京城,让人将那封奏章昭告世人。”
谭正应道:“小人早已做好准备,只等公爷下令。”
“还有——”
陆沉微微一顿,不容置疑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京城的所有情报直接送到我这里来,暂时不要打搅王夫人。”
谭正对此心知肚明,谦恭地说道:“是,公爷,小人预祝公爷弄璋之喜,必将福泽绵延,千秋万代。”
“你这家伙。”
陆沉笑了笑,摇头道:“有些话不可乱说。去吧,我可没有银子赏你。”
“是,公爷。”
谭正躬身一礼,旋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