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大拇指还在便可以走路

买活 御井烹香 2226 字 2个月前

因为折骨缠者,疼痛的原因主要是行走时,后几根脚趾被压着疼,且小脚趾往往刺入足心出血,至于她们大拇指这一块,功用是没有受到影响的,因此折骨缠的女娘可以自行斟酌,如果是每走一步,便钻心疼痛的那种程度,多等一日便是多受一日的罪,且本来也没有太多跑跳的需求,只是希望能如常行走的,那么在明确了解麻醉风险的情况下,也可以筹资来做这个手术。

只是这手术收费特昂,需要三十两银子,而且由于这是买活军不鼓励的事情,必须自行筹措——写到这里,作者又岔开笔墨,介绍了一下买活军的医院,原来医院看病不以盈利为目的,药费有时还收不回本钱,都是衙门往里贴钱的,因这个手术,因为风险很大,生死

自担,买活军不鼓励民众去做,所以便没有补贴,因此光做个手术就要三十两银子的巨款!

这个消息,显然立刻难住了郝君书,她虽有做手术的心,但仓促间却凑不出钱来,家里儿孙也不是十分支持,倒不在于钱上,而在于害怕麻醉出事,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郝君书自己心里却立刻便坚定起来,她是一定要做手术,按她对采风使所说,缠足之后,‘日夜犹如油煎,尤其嫁入良家之后,屋舍再无下仆,一应日常均需亲自筹措,双脚踏地刹那,剧痛之下,心中常存死志,无奈终究尚有一丝偷生之念,而有时竟不得不跪地膝行,毕生狼狈羞辱乃至不愿见人之苦,难以尽诉’。

竟是被这样日以继夜的痛苦,折腾得想要自尽……翩翩看到这里,面色也不禁微变——她此时尚且还能当个‘抱小姐’,平日出门,多由健仆背负,哪怕从花舫上酒楼这几步路,也是要人背的,鸨母也乐意纵着这些小脚伎,越是这般娇贵作态,客人便越觉得颠倒迷人。而且如今作兴饮足杯,那鞋子里都是洒了香粉的,平日里自然什么事也不要她们做,免得身体出汗不雅,玷污了鞋内的香气不说,鞋底染尘,客人脱鞋时就不雅相了。

但将来若去了瓦子里呢?又或是做了外室,最终沦为穷□□室呢?岂不是终有一日也要自己下地做活?

想到偶然几次起身走路时,那异样钻心的感觉,她的心直往下沉去坐着躺着的时候,那痛还稍微好些,真要走起路来,那滋味恐怕是不敢细想!

她往下去看的心思便更加迫切了,便连客人在榻上翻身咂嘴要茶,都顾不上招呼,还是金娥过去喂了水,翩翩挑亮了蜡烛,迫不及待往下看去——她倒是有个二三十两的私蓄的,不过怎都不够赎身,手里花得也散漫,看了这篇报道,便立刻动了要存钱的心思。这手术……总归是要做的,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个一辈子呼奴使婢的命!

看文中,郝君书也是要做手术,只是无钱,正在发愁该如何筹钱时,恰好有个诚恳热心的君子,是他们家在云县新结交的朋友,这谦谦君子为人又极周到妥帖,且是最善心的一个,听闻了世伯母的心思,便立刻为其张罗。

因郝君书手巧,将新出现在市面上的辣椒做得极好的酱,于是两家合股,尝试发售,果然反响极佳,不过半年功夫,郝家便已是广厦连云的富户了——这里又岔出去夸耀了几句买活军这里做事做工的好处,官府的公道,无人欺压外来户等等。把翩翩看得都要不耐烦了,方才说回正题。

说郝君书得了钱之后,便想去做手术,但一来其子参军做了水军,离家在外回不来,家中只有一个小孙子,顾虑着若是下不了手术台,后事不好交代,再者能做手术的医生也随军出征去了,只得又苦等了半年,一切时机方才成熟,于是在云县医院登上手术台。

上台之前,还对采风使剖白,说到自己一生中最有盼头的日子,便在这半年之中,脚下虽然依旧犹如刀割,但心中却怀有希望,怀有对明日的祈盼,这是来到云县之前,万无可能抱有的一种情绪。甚而仿佛怀抱着这样的希望,便连身体的苦痛都更能忍受了少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