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城里病菌就少了吗?”这就是集会的意义了,在集会上,知识容易传递。这些妇女如果不来集市,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她们平时一年难得见到几次外人。
“咱们的城里不行,有牲畜的城,走黄土路的城,尘土大,还是容易发烧。”那日松头头是道地说,“所以买活军建了医院——你们要是看不到它也是好事,只有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往医院里抬,其余病人,医生都在边市上给咱们看。”
“边市也有医生吗!”
新来的妇女们立刻把重点给跑偏了,赞叹了起来,“医生现在就在吗?现在就能找他看吗?”
“女医生不是带着伤员进城去了吗!”那日松有些不高兴自己的教学被打断了,语气严厉起来了,“姐妹们,侄女们,边市上有很多汉人在,咱们得机灵点!别说愚蠢的话!”
“啊,原来那个跑马的汉人女人是大夫啊!女大夫,太稀奇了!”
这些鞑靼女人们并不在乎那日松的不快,还是笑嘻嘻地自顾自说了起来,那日松只好不搭理她们,继续对娜仁说,“医院是上半年就建好了的,但那时候还做不了手术,上个月来了两个新医生,带来了一些手术的工具,这才做了两次手术,都是这样的伤口——放血槽,镶嵌在里头了,若是按以往,很难活下来。”
确实,在要害之处,这样的伤口是很棘手的,不止是箭头,还有匕首,总之,取下武器之后,血流不止,这个伤员的未来就很不妙了,齐克奇的伤口还在胸口,毒气很容易就会攻心,这也是诺恩一家认为他很难活下来的原因之一。不过,那日松说,这样的伤口买活军处理得非常轻巧,“他们会给伤口消毒,用烈酒喷在纱布上,擦拭伤口,还喷到伤口里头去,还用一种很薄的铁片,烤热了以后伸进去烫一下伤口内部——血一下就止住了!”
围观的群众们都发出了赞叹之声,“还有这样的事情!”
“还不止,然后他们会用一种特制的线——就是用羊肠做的,把伤口缝合起来,就像是缝衣服一样!”
人们张着嘴,几乎是听天书一样听着那日松的讲述,就连牧民们都凑过来了,那日松带来的帮手们,明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但还是伸着头,出神而又光荣地听着,大家都忘记要帮娜仁的忙,甚至连娜仁自己都搁下了手上的活计。“这样的事情我不敢相信!”
“可它就是真的!这样做,伤口都能缝上,血立刻就止住了!”那日松说,“伤员只要躺下来睡几天——运气要是好,他们压根就不发烧,三天就能起来,五天就能回边市上,半个月,就有人可以继续去干活了!”
当然,也还是有人会发烧的,这就是为何要把诺恩和娜木钟带去城里了,因为需要他们来照顾伤员,毕竟买活军的人手可不够,再说了,他们是呼图克图兵,治病已经是大恩德了,不能要求他们还要照顾病人的吃喝拉撒吧。
“如果不发烧,治病不要钱,汉人不要,鞑靼人也不要。”那日松说,人们现在是真的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了,不过这事的确不假,看病是不要钱的,开药才要钱,如果有些病不用开药,那就分文不取。“比如说,台吉的儿子特别胖,老是头晕目眩的,那就是高血压,高血压的人,不能吃肥肉,不能喝酒,不能吃咸盐,每天要在城内外快走,要减掉四十斤——上半年他来医院时,大夫是这么说的,你们有谁去了萨拉齐,见过台吉家的大少爷了吗?”
“上个月刚见过——他瘦得多了!几乎认不出来!”有人在人群中喊。
那日松就笑了起来,“那看来,他的高血压也好得多啦!”
人群一下就哄笑了起来,台吉的儿子似乎是个很好的例子,让他们对买活军的医院建筑起了信任,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那如果做手术的人发烧了,买活军向他们收多少钱?”
“也不收钱,但得给买活军干三年活做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