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有机会立功呢?那就更不必说了,当兵的儿女前程似锦不说,家人也能因此受惠加分——军属光荣嘛!就是做生意都比别人更容易立起来。因此,在老军人眼里,这些战战兢兢的新兵,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好:按道理,本来云县,有征调的话,是要优先给二连那边的,他们的兵作训时间长嘛。
但是,之前闽西动乱,把老手二连都抽调去了,再要抽人,机会就落到了他们三连身上。而二连那是守土,对付的是乱民,三连这里,不论去哪里,那都是开疆扩土——这功劳能一样吗?这时候在功劳上的一点不同,五年后,也许就决定了两个士兵,谁能延长退伍甚至是提拔转业,谁是一个光身,退伍回乡从头开始!
“这里头的道理,可明白了?”
在食堂的时候,大家都是疾言厉色的,一副‘我班里的兵都该是铁打的’这样理所当然的模样,可到了私下里,等自己的兵来交遗书的时候,书记员便换了一副面孔,也不嫌啰嗦,掰开揉碎地给自己的小兵孩儿苦口婆心的讲道理,生怕他们开小差、溜号怯战,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不但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还玷污了连队的荣誉。
“今日开疆一功,多少人想和你们换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六姐遇刺,民情激愤,上下都急于搜寻真老母教的教众,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们这群小兵孩儿?这一次那是躺着捡功劳的好事儿!要是这还害怕,真是趁早别当兵了!”
话说到这一步,大家也都逐渐摆脱了恐惧和紧张——其实也就是写遗书这么一会儿,那是最害怕的,也是人之常情,这么大小的年轻人,谁认真考虑过死亡呢?突然要写遗书,很多人是吃不住那股劲的,一般新兵如果有情绪崩溃的时候,第一个是刚入伍作训,第二个就是写遗书这个关口,只要是度过去了,心理上就会韧劲很多,怎么样的逆境都不会被轻易击垮。
这会儿遗书写完,交给书记员,大家坐在一起谈谈说说,大部分人最不好受的那股劲儿,也就逐渐地淡化了。已经有些皮猴儿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更是好奇地打听了起来。“书记,我们都明白,上阵了绝不会给咱们班,咱们连丢脸——就是不知道咱们会被抽去打哪儿呢?要坐海船吗?”
这批新兵还没怎么上船操练过,不过倒是个个水性精熟,因此不畏惧坐船,但如果要打海战,还是有点发虚——水性精熟这也是买地征兵的要求之一,买地政权极其依靠航运,不会水很难被录取入伍。这几年就连女兵也是如此,真不知道那些女娘,入伍以前都在哪里学游泳的,等到征兵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浪里白条,丝毫不比自小在池塘里光屁股玩水的南方儿郎差。
“让你打哪儿你就打哪儿,不记得纪律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书记员一瞪眼,把众人都吓得连忙检讨时,方才含糊其辞地说,“不过,俺们是新兵么,估计也不会把硬骨头分过来的——按我说,应该……俺们这波是去衢县,要往北走,把之江道的州县,多取几个下来,盘查真老母教的行踪。”
“之江道?您早说啊!”
众兵一听,个个喜笑颜开,不少士兵刚才还有些担忧,这会儿却俨然已经是完全放松了下来。“早说要去打之江道,俺们还害怕什么呢?!”
“哈哈哈,就是就是!还以为要去打江阴,去打广府呢,这打之江道——不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