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豪族虽说是经学传家,但骨子里奸猾似鬼,往我天师道里掺沙子的事情,我相信他们是做的出来的。”张鲁愤恨了一句。
阎圃点了点头:“也正因为如此,或许在蜀军攻打汉中之前,他们会抱有对刘璋的期望,期望刘璋打入汉中,掀翻我天师道,去做他们想要的拨乱反正……可直到如今,蜀军顿兵阳平关前,不得前行一步,这些人私下里知晓了消息,自然不免绝望,知道师君您仍是汉中天空上唯一的一朵云,而且眼见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些人无可奈何,自然只能假装依附我天师道了,不然等蜀军一退,师君您威望更重,到时候他们将如何自处。”
“都是聪明人啊!”张鲁感慨了一句,感慨世家豪族的识时务,只是他的脸上却是不屑之色溢于言表,他对这些朝秦暮楚、见风使舵的世家很是不放在眼里。
阎圃同样有些感怀:“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怎么能传下数代的家业,世代为豪宗强右,威福一方。”
“嗯?”张鲁将目光看向帐外,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只听见帐外传入一阵纷杂的声音,而且声音除了杂乱以外,发声之人似乎有些多了,闹得声势有些浩大,但很快,似是在各部曲长、屯长以及直接统帅士卒的什长和伍长的呵斥下,帐外纷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但还是有窃窃私语萦绕在大帐之外。
而这个时候,张鲁的亲卫杨昂不待通报的掀开帘帐,直直的走入了大帐内。
杨昂的这般举动,再加上帐外的纷纷扰扰,让坐在上首的张鲁面色不由的一黑,他不待杨昂开口,言语中蕴含着怒气的问道:“可是阳平关被蜀军攻破了。”
走入营帐的杨昂脸上带着惶恐至极的神色,听到张鲁问询的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可是南郑有豪族起事,抓了我等的家小。”
杨昂只是摇头,他面色很是不好,唇齿打着颤,这个时候却是很难发出言语。
见杨昂均是摇头,张鲁在脸上露出了怒意:“既然阳平关没有被攻破,南郑也无大事,何故帐外搅扰不宁,你又何故不经通报就走入中军大帐。”
杨昂终于压住了内心的惶恐,破开了堵在喉咙的无形鱼骨,他言语颤栗,语气里多多少少带有恐慌,通报出了他刚收到的消息:“师君,定军山……”
“定军山?”张鲁面露疑惑,他是知晓定军山的,定军山在勉县南边约十里左右的地方,山势呈东西走向,高不过百丈,没有奇山异峰,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一座丘陵而已。只是定军山如何了,竟是让杨昂如此惶恐,他有些不明就里。
阎圃听闻得‘定军山’三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目光闪烁片刻后,他不由咽了口口水,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不敢去想杨昂接下来的话。如果正是按他现下所想的话,汉中的麻烦只怕要大了,张鲁的麻烦恐怕要大了,天师道的道统只怕要绝了。
“据斥候回报,定军上出现了蜀军的旗帜……”杨昂语气中带着哭腔,通报了他刚才收到了消息。
“嘭。”
张鲁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在他慌乱的动作之下,身前的案几不小心被他连带着掀翻,站起身来的他整个人呆立于原地,像是失去了神智般的良久站立着。
半晌过后,张鲁不住的晃动着脑袋,他眼神亦是左右摆动:“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