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顾时颤颤巍巍地把笔还给守候在一旁多时的爱德华,将最后一件签名用的衣服还给物主。
“真的太感谢了,你真的是我们的神!”
这位光着膀子的大汉红着一张脸,拿着手里写着顾时名字的衣服激动的地说道。
“我不是神,你们能把我当普通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顾时摆了摆手,和爱德华说了声告辞,就赶紧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拎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日内瓦的风景很漂亮,酒店的住宿也很舒适,会场安排的食物也相当丰富,但是很抱歉,他下次不来了。
这么一出签名大会搞过之后,他的形象八成又得添上几笔浓墨重彩的添油加醋,使得顾时本就过于神化的形象更加雪上加霜。
大家好像都特别喜欢在心里美化一个人,顾时表现得礼貌一些,就会获得大量的赞美与好感,他表现得粗鲁一些,同样会收获他人的体谅与理解。
不管怎么样,他得到的永远会是正向反馈,但所谓物极必反,正向过了头就是神化,顾时头疼的就是这一点。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绚烂闪亮的琉璃灯盏,回想着自己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被他忽视的地方。
“我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虽然神化我的人非常之多,但好像分析小组的人并不在其中。”
回想一下从钱老到王伟杰,再到分析小组的其他人,他们对自己表示的是足够的尊重,而在这尊重里,并没有过多的虚拟崇拜。
即使是口号喊得最响,给自己加以“时爷”这个称呼的刘洋,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更像是膜拜大佬的意思,而不是公众那般的偶像崇拜。
这样子的态度对顾时的状态才是最好的,也是他所需要追求的目标,可这其中的区别究竟在哪儿呢?
“按照瓦列里医生的说法来看,分析小组便属于是见识过真正的我的那类人,他们比一般民众更加了解我,知道我的缺陷与不足,因此他们才不会出现因为信息差而导致的内心神化……!”
顾时心里有些惊喜了起来,他好像找到了消减他人对自己的神化形象的办法。
那就是通过日常的相处,从自己日常化的行为中输出信息,让他人明白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而褪去那层滤镜。
简单来说,要用人情味去冲淡神性感,用日常的人去替代臆想的神。
顾时激动地双手一拍,身体用力往后一仰,险些用力过猛,把自己直接掀翻。
将自己的重心向前,重新稳定住身体后,他又开始琢磨这个方法的不足之处。
最为明显的,就是他要通过和别人直接相处才能达到褪去滤镜的目的,可是现在知道自己,并且对自己抱有神化形象看法的人有那么多,基本上可以算是整个世界的人,他根本不可能通过相处来把这些人的认知全部改正。
他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和他接触比较多的人进行长时间相处,从而改变他们的看法,至于民众们,他就完全没有主意了。
“到头来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喂,蒙,你们那里的神明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让信徒的信仰不扭曲自我认知的呀?”
阿蒙应声回答道。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你为什么要用一个字来叫我,这有什么说法吗?”
“呃,表示咱俩关系好?”
“是么?嗯……周?呵呵,好像确实不错。”
阿蒙低吟着,自言自语地在尝试这种一个字的称呼方式。
看起来,他貌似觉得很不错。
受用了顾时的称呼,阿蒙便继续说道。
“然后,你需要搞清楚的是,就算是我们那里的神明也不能完全阻止信徒对自己的歪曲认知,一千人个人心中会有一千个神明,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连你们那里也没办法啊。”
顾时叫了一声不妙,阿蒙之前说过他那里有不止一个神明,这样的世界观下,估计人类数量不会太多,因而每个神明的信徒数量也都有限。
就是这样的情况,尚且难以处理信徒问题,自己这可是被全世界的人崇拜着,问题岂不是更大?
“而且,神性也是同样无法被消除的事物。我应该说过,神性来源于最初,即使是神明也遭受着神性对自身的侵蚀,一样需要抵抗神性。”
在顾时大脑疯狂思考的时候,阿蒙依旧没有停下他的话语,他的声音如缠绕于树干上的藤蔓一般,包围着顾时的意识。
但就是这些连续不息的声音,让顾时高速运转的大脑在阿蒙的话语中抓到了一个令他感到很不解的地方。
于是他问道。
“为什么神明也会被神性侵蚀?神明本身不就是神性的体现吗?”
阿蒙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充满戏谑地沉声道。
“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