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长公子同志,最终还是没能逃得掉夫子的临堂检验。
并且第二个问题明显难度还要更高一些。
从某种角度来说。
扶苏现在有点像西游记中的奔波儿灞……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这题属实有点超纲。
扶苏只能尴尬的挠头苦笑。
尉缭子见状勾起嘴角道:“许公,还是别为难年轻人了,就让我们几个老家伙想一想吧。”
尉缭子适时的出声解围。
扶苏立马感动的稀里哗啦。
许尚随意的道:“都行,那你们谁能来说道说道。”
尉缭子想了想:“其实许公你所说的人口极限周期,顾名思义,已经很明显了。无非就是人口无法超出当下的生产力上限,亦或者土地的承载上限,否则……就会不可抑制的出现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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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缭子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王翦只觉尉缭子着实有点东西,因为后者没怎么跟夫子相处过,却屡屡能够接着夫子的话茬,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王绾则是本能的联想到了儒法两家的观点之差,比如上古时期资源多,遂人性质朴本善。
现今人口越来越多。
干啥都得明争暗斗。
自然人性为恶。
这么一来。
人啊!
终究是环境的造物。
旁侧。
许尚缓声道:“对,所谓人口极限周期,便是因为全民的人数往往是以几何倍数叠加上升。”
“但生产力想要对应的实现翻番增长,往往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盛世一般都只会发生在人口较少的帝国前期。”
“等到帝国中后期,人口严重超出土地承载上限,生存资源变得过度稀缺,就会发生两件事……”
“第一,中下层的民众不愿意生孩子了,因为养不起。”
“但农耕宗族式社会,你不生孩子,就意味着没有男丁,然后生存空间会受到进一步的挤压。”
“第二,人们在有限的资源下,为了无限博弈,仍旧不得不大量繁衍男丁,以维持宗族势力。”
“直至整个帝国无法承载,便会酿成天下大乱,这本质上并非是推倒重来……而是通过纷乱和战争祛除多余的人口,让生产力和土地重新回到可分配的富裕阶段。”
“不过一两百年后,就又会再度重启一个循环。”
……
西方有个说法,叫做【马尔萨斯陷阱】。
也就是人口和生存资源的关系,存在一个极限值。
若是超出了红线。
人类内部就会重新洗牌,消灭多余的人口。
另外。
还有一个以老鼠为群体的乌托邦实验。
即:老鼠们会从最初的繁衍时期。
到扩充奋斗时期。
再到族群数量平衡时期。
最终变成逐渐消亡时期。
这是两个发展方向。
我们华夏的古代,始终都在重复马尔萨斯陷阱的循环,因为农耕文明的形态,再叠加儒家的宗族制度,使得越穷就越要生孩子。
这就好像思想钢印一样。
在现世的落后地区,也依旧在重复上演这一现象。
传宗接代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农耕宗族时代,没有男丁,你就一定会受欺负,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今天宅基地被占,明天隔壁把稻田里的水给截流了。
怎么办?
只能生……
最终就变成了越穷越生,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生存资源。
再观发达的城市区域,我们都不愿生小孩了。
这就进入了文明的第二形态。
乌托邦式的自然人口衰减。
比如有个说法,我们不存在所谓的种姓制度,只因我们的祖上都是高门大户。
这个说法的背后。
便是只有中上层占据较多生存资源的人,才能够开枝散叶,繁衍生息。
至于我等现代化的原子螺丝钉……
首先:由于时代的发展,我们不再需要宗族,甚至不再需要亲戚。
其次:我们可以更轻松的仅靠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如此一来。
不愿生孩子就会变成必然。
没有宗族亲戚的血脉传承规则逼迫。
也没有了自我生存的倒逼。
我们注定会走向乌托邦式的自然衰亡。
“夫子今天所说的话题,都好宏大。”
阴阳家邹奭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嬴政笑笑:“总感觉夫子今天是从道家的角度,进而剖析帝国周期大限的规律。”
嬴政平时比较少会思考这些事情。
因为他聚焦的都是当下正待解决的时政。
像这种人口超出上限什么的。
嘶,头皮发麻。
感觉就算想了也没啥用。
因为无从解决。
总不能废除儒家的宗族制度,再重新全面推行法家的什五户籍制度。
这显然并不符合大秦由战转治的战略方针。
更何况秦法中的连坐制度都已经被废除了,这就说明宗族制度必然会取代什五户籍制度。
只因大秦的郡县制度,需要有宗族在基层配合施政。
如果大秦想要用官吏彻底取代宗族……
做不到。
因为这样搞的话,只会使得官僚群体膨胀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让国库的俸禄支出,不堪重负。
只会更加麻烦。
“分析一个王朝从发展到灭亡的过程,自然就得把视角放的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