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不敢抬头，只能弯了身子回道：“回老祖宗，这就是儿子们查对的结果，是不是……”

顺公公立马呵斥他道：“记着在宫里当差，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个儿心里都要有一杆秤，别以为主子们心善就能由着你们这般没规矩，在这宫里活得长久的，永远都是那些能规束自己言行的人。”

小太监其实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他最佩服的还是老祖宗。

伺候过两位主子还能这般荣宠不衰，这里边的学问，够他们这些下边的人学一辈子。

“你回去告诉那些人，叫他们给我牢牢地闭紧嘴巴，外面怎么说的我不管，可是我的手下却不能出现吃里扒外的狗崽子，万事自有陛下和太后裁夺，还轮不到别人置喙。”

小太监刚被敲打了一番，这会儿半句也不敢反驳，连声应着：“是是是，都记下了，这就回去跟他们说去。”

顺公公拿着东西去见温承钰了。

他上边的主子是陛下，自然要先拿给陛下呈看。

温承钰仰靠在床边，将那份账簿看了，“拿去给母后通个信，让她心里也好有个底，这事毕竟牵扯到楼家。”

顺公公又去了太后的宫殿。

元太后整日都待在佛堂里，看着不过问宫内事，可是手中的眼线多，京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朵。

她早就知道了今日这般结果，等顺公公来的时候，周嬷嬷恭敬将人请进殿内，好生招呼着。

元太后换了常服，头上只簪了简单的发饰，人看着素净，倒有些吃斋念佛的慈悲相。

顺公公不敢托大，忙起身迎接。

元太后抬手止了他说：“公公好久不见了吧。”

顺公公面上愈发恭敬，“奴婢总想着娘娘潜心修佛，就不敢多打搅。”

元太后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便转了话题说：“你常在皇帝身边伺候，今日你来定是有要事来找哀家的，说吧。”

殿里的丫鬟都退出去了，顺公公低着头，将账簿送到周嬷嬷手上。

元太后看完后点头，“这事哀家知道了，你去回了皇帝，告诉他说不用顾着哀家，这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若他们真的有罪，依照国法惩办了就是。”

顺公公又带着东西原路返回。

元太后在周嬷嬷的搀扶下走出寝殿，看外面月明风清，却更显得整个皇宫内都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她轻抚了下指甲，状似不经意地说：“我都不记得进宫几年了。”

周嬷嬷回道：“三十八年，过了这个秋，就足足有三十九年了。”

“都有三十九年了，”元太后叹息着，“钰儿如今也已长大成人，难怪我有时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当年出嫁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

她语气间好像带着些女儿家的娇嗔，周嬷嬷听着眼眶一下就润了，忙转了头去擦眼泪，不敢叫主子看见。

她陪着主子这么多年，是知道她在这宫中有多不容易的，如今还能看见主子这样的一面，不禁让她想起来还未入宫时，与在元家的悠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