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跟在后面,身后的丫鬟们们鱼贯往右边那条落英缤纷的小道上去。
她一身海天霞的绣球花大袖,内里是花鸟如意的抹胸,外加一件三十二破的象牙白朱柿破裙,头上是轻薄花丝做的金玉莲花冠,耳朵上两朵随风摇曳羊脂玉莲花宝葫芦。
赵妨玉的容貌如何,见过赵妨玉的夫人们自然早有耳闻,今日来赴宴的人里,不免有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不曾见过赵妨玉,如今一个个看着赵妨玉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王妃娘娘好漂亮……”
人群里传来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稚嫩的嗓音,长公主连带着一群夫人都跟着笑开,确实,赵妨玉长得是真好看,哪怕只是看着,便赏心悦目的很。
长公主冲她招招手,满脸带笑:“快来,你是主人家,没得叫我替了你。”
“难为你造出这样好的地方来。可别叫我这个闲人耽误了你的巧思。”
赵妨玉顺势上前,与长公主手牵手道:“哪里有什么巧思,不过是在自家院子里,办一场小宴罢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宴,京城之中,今日来了多少人?一辆一辆的马车在王府门前都排了长队!
与赵妨玉或是与大夫人相熟的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赵妨玉站在门前说着谦虚的话。
赵妨玉带着一众人说说笑笑的顺着那条落英小道一路往前。
五六月份,正是荷花开的时候,日头又烈,寻常人家办宴,必定要想法子消暑才是,赵妨玉这里却是不必,草木扶疏,鲜花遍地。
光是道路两旁,层层叠叠的海棠花想要在此时绽放,便需要花大笔银子去请专门的花匠料理。
看着繁花似锦,实则都是银子堆积出来的富丽。
一路上,山景房,小游廊,哪怕是窗下挂着的竹帘下面,也缀了两块小巧五蝠岫玉坠子。
边上一条曲折清澈的小溪蜿蜒而过,带着涓涓水声,一遍遍扑打到边上照溪阁的临溪石上,水声阵阵,分明是夏天,但只消看一遍,便能驱散一丝燥意。
照溪阁边上临水建了一座临水的小凉亭,引了溪水到亭中,溪水有竹筒汲上来,缓缓顺着石桌又流淌下去,青绿色的竹筒因为汲水,摆放的错落有致,透明的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不等溅起水花,便已经落入水道,顺着水道游走。
在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做曲水流觞。
“姑娘们吃罢了,在这里玩一玩也好,双陆棋子,枣磨乐器,一应都是有的。”
此地潮湿,不好留置乐器,赵妨玉又带着众人往里走。
小姑娘家家自然是对这漫天飞花的临溪亭更感兴趣,还没宴饮,便已约好了,等会儿要要与三五好友推枣磨,投双陆,身边还要有擅长乐器的小姐妹奏乐……
众人跟着赵妨玉又往前走了几步,路不长,只是景色造的好,墙壁上开了许多花窗,又透亮雅致,还能露出里面各式不同的花来,没一处不好看,没有一处不精美,油墙粉壁,青石板路,既有江南的柔婉,也有京城的味道。
穿过一道月洞门,里面才是真正的群芳园。
数不清的鲜花,说不完的奇珍,连之前长公主为之惊叹的垂丝茉莉,在这无数奇珍异草之中,也不过平平。
方才还觉得那处小亭子妙极的小姑娘们见到这些花,一瞬间便挪不开眼了,不光是小姑娘,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夫人,也不曾见到过这样多,这样特殊的奇异鲜花聚在一处。
长公主捏着手里的缂丝小扇轻飘飘的捶了一下赵妨玉的肩,语气之中不由冒出些酸气来:“好你个小猢狲,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赵妨玉笑着将长公主牵引到座位上:“这些不过是俗物,姑姑这样的人,哪里能叫这些俗物侵染了?”
长公主格外理直气壮:“不俗,给我两盆。”
长公主面对格外喜欢的东西时,理不直气也壮:“两盆!”
赵妨玉摇摇头,贴耳道:“姑姑,花有什么意思,我到时在送你两瓶茉莉油。”
不等长公主问明白什么叫茉莉油,赵妨玉便不再多说,缓缓敲动摆在桌子上的小编钟,声响悦耳又轻灵,那边已经两队身着姜色半臂,青绿上襦的小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