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身上穿的还是打补丁的衣服,身材干瘦,脸颊上也没什么肉,乍一看,就跟附近村里辛苦种地的老人一样,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才来厂里看个大门而已。
所以姜穗听说这位大爷就是老板之后,再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以后再也不能犯这样的毛病。
跟着大爷进入厂院儿,大爷并没有带她往车间方向去,而是直接把她带进了传达室里。
传达室里放着一支煤火炉子,烧着热水的铁茶壶呼呼冒着热气,让空间不大的传达室蒸腾的很暖和。
头顶甚至还有大爷挂在绳子上的衣服,裤子。
“要喝水吗?”
大爷已经拿出一只斑驳的白色搪瓷茶缸,倒了一缸热水,递给她。
姜穗没客气,接过搪瓷茶缸,先暖着手,再小口小口喝着。
这种很熟络的行为,很容易就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大爷眼中的警惕没有那么明显了,让姜穗坐在小板凳上,他就蹲在门口,一口一口抽着旱烟。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哭着跑过来,“王叔,你看能不能把之前的工钱给结了,俺家里有孩子,有老人,东子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来一堆外债。我知道最近厂里出了点事儿,我不该来要钱,可家里就指望我在厂里的这点工钱吃饭了……”
孩子哭,女人哭。
姜穗皱眉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谣言打击的不只是工厂,在工厂里做工的人,加上给工厂供货的下游供货商,大家一个都跑不了,都是这场谣言的受害者。
大爷狠狠抽了两口烟,最后翻了身上所有口袋,翻出来了几张五块的票子。
“淑红,算大爷我对不住你,这点钱,你拿着用,再等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一定把欠你的两个月工钱都给你。”
女人抱着孩子,颤颤巍巍拿着钱,嘴里念叨着:“我也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就走了。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响起大爷一声沉重的叹息,大爷的目光也停留在姜穗身上,“你也看见了,我这厂里,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搜刮了,你们要是还有良心,就手下留情,就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嗯?
姜穗有点听不懂大爷的话,怎么大爷以为她是来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