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兰看着她,嫌弃数落她上不得台面,说不像自己的女儿。
说本来不想带她走,是那个叔叔,爱屋及乌,让张秀兰带她一起。
她还记得母亲当时语气里的酸,手指戳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就是命好,命真好。你妈我小时候要是你这命,肯定不会和你爸结婚,蹉跎青春。现在你算成了我的光,十几岁就能出国,到国外过好日子,将来嫁个好男人。”
母亲说到那个叔叔,一脸甜蜜幸福,“不过我现在也不晚,遇到了好男人。”
许清柔才明白过来,不是张秀兰想带她走,是那个叔叔说要母亲带上女儿一起走,他母亲还不太乐意,可又想在那男人面前表现得温柔善良,才不得不把她带出来。
“我不走,我要和爸爸留在这。”
母亲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一下就变了,“真是傻子,和你那个爹一样,好日子在眼前不知道抓住,你以为我乐意带你走啊,不识好歹。”
“我不走,要走你走,我有爸爸,我要留在这。”
母亲很生气,“不走就不走,你以为我乐意带你?是你叔叔要见见你,就见见总行吧,你若不愿意你自己和他说,别搞的好像我故意不带你似的。”
说到这母亲摸着腹部,“我这里可怀了你弟弟,你不跟着更好,我们一家三口在国外吃香的喝辣的,你就陪你那个穷鬼爹吧。”
最后,许清柔还是被母亲带上出租车。
很多年后,许清柔回想,如果那天她态度坚决一点,不去见母亲的情人,她的人生会不会就是另外的样子。
可那天她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还半推半就和母亲走了呢。
哦,对了,因为母亲服软了,求她去见见。
她后来很多次回想那天,回想母亲和她说话的每一个细节,她一直思考母亲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早就知道。可到母亲死,她都没敢问出口。
许清柔已不记得那天如何进的门,如何喝下那杯果汁。
以及发生的一切,都变非常模糊。
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会将一些恶心的记忆淡化和遗忘。
可即便很多画面都不清晰了,那痛感却永远忘不掉。
那个男人,年轻个子很高,很瘦,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病态的白,金丝边眼镜让他看起来温柔的像个书生,和她那膀大腰圆又矮又胖的父亲真是天差地别。
她见到那男人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男人,难怪母亲会陷进去,如此疯狂。
而且那叔叔很斯文礼貌,问着她的年龄,问着读书的事。
真是完美至极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