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看得慢,主要是因为这些是公文,不是小说,文字艰深晦涩不说,内容还都很严肃枯燥。尤其是那种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气得祁翀都想像老朱一样直接拿大棍子打人了!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批完所有奏章,已经是将近子时了,祁翀扔了毛笔一声长叹——这活儿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下一次大朝的时候,祁翀特地提起了这种长篇大论奏章的问题。
“孤年少不敏,德薄能鲜,还需诸公多加提点,倘有行差踏错之处,诸公当直言劝谏才是。但是,所谏者当以事实为例,空言泛泛切不可取。
今后凡上奏章者,有事直说,无事不必啰嗦,五十字内必要切入正题,五百字内必须结束。凡言之无物或过于啰嗦者,自己搬着小桌子到政事堂院子里跪着罚抄,也不抄别的,就抄自己的奏章,抄完百遍即可回家。”
此令一出,果然第二天送过来的奏章无论数量还是字数都大为减少,节省了祁翀不少时间。
七月十九日,南唐终于传回了消息,南唐摄政王已决定出兵东吴,兵力已在集结之中。
也是这两日,押送反贼回京的三路队伍也陆续抵达京城。
王宗闵父子是最先被押回来的,与他同一天回来的还有郑澹和郑慎矜。
王宗闵一回来就被关入了大理寺狱,而郑慎矜却不同,祁翀不但没有下令将他关押,反而第一时间接见了他。
“罪臣郑慎矜叩见太子殿下!臣罪无可赦,特来领死!”郑慎矜一身素服,散发赤足,连声称罪,态度谦卑至极。
“郑公免礼!”祁翀虽知他有惺惺作态之嫌,还是给足了他面子,示意郑澹扶他起来,郑慎矜却说什么不肯起。
“臣是戴罪之身,按例不敢起身,只能跪着答话。”
听他如此说,祁翀也便不再勉强,道:“郑公是何年、以何身份入仕的呀?家中父祖可有官身?”
“回殿下,罪臣是泰定十三年以二甲进士第七名的身份入仕,先是供职于翰林院,又迁东宫侍讲。先帝即位后,罪臣历任外州刺史、户部侍郎、光禄寺卿、殿阁学士等职,去年才转任榆西路。先父、先祖俱曾在朝任职,均以三品之职致仕。”
“既是三朝老臣,家中又可说得上是世受皇恩,如此说来,郑慎矜,你的所作所为大不该呀!”祁翀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此次榆西之变,虽说是受谢宣胁迫,但将一家之私利置于君臣大义之上,岂是你这种簪缨之家所应为?”
“臣一时糊涂,有负皇恩,罪该万死!”郑慎矜惊惧万分,连连叩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