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姆兰捏着雪茄,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尼克却没有立即回话,目光在男人斑白的双鬓停留,距离那次事件才过去一个月,曾经的科姆兰·贝拉米中校就模样大变,整个人充满了颓丧、迷茫,就和那些从战场归来、面对和平社会感到无措的士兵一样,整日借着酒精消愁。
“你原本很有前途,中校。”
黑人大汉握着酒杯:“你的立场坚定,作风强硬,也懂得体恤下属。虽然和罗斯准将分属不同军种,但你绝对是他最赏识的那种人,更何况你年纪不算老,你前途宽广。直到你被派去执行这个见鬼的任务,而给你下命令的直属长官......我个人觉得,相比起你,他不过只是象征性的被罚而已。”
“我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我忠于命令。”
“这就是问题了,士兵。”尼克微微俯身向前,看着科姆兰的眼睛:“那些在战场上尽职尽责的士兵们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们遵守命令,忠于使命,忠于联邦。可当这一切出问题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成了牺牲品,背上骂名,遭遇和你一样的不公正对待。而这个国家不会理解他们,社会也不会包容他们,甚至将他们视作敌人。”
看着沉默的男人,他又说:“自建国以来,联邦从未停止过战争,士兵,战争,信仰,肩膀,责任,使命......只要真正打过仗,你就会明白这些TM都是狗屎。别否认我,科姆兰,我也为这个国家扛过枪,而且绝对比你要多。可很多人心存侥幸,又或许曾经真的相信过,直到自己也被迫走进这个结局,就和你一样。”
空荡的酒馆陷入沉寂。
科姆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认为你在听证会上没有完全说实话。”尼克并不在意对方的冷漠态度:“没人知道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你,而我也相信,至少你隐瞒了一些信息,对吗?而且当时那个女人逃走以后,你曾说你有几个小时联络不上直属长官,呼叫指挥部的请求也是差不多半天后才得到回应,他们说是设备故障,但我可不相信,你相信吗?”
“我信不信很重要吗?”
科姆兰叼着雪茄,把目光移到窗外:“通讯其实没有问题,当时我在舰桥里和桑德森对质,我质问他这次任务的真实目的,他当然会否认,整个舰桥的士兵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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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其实立刻就取得联系了,为什么说设备故障?”
“这就是问题了,尼克。”男人以同样的前倾姿势和语调句式回答:“为什么呢?因为当我第一次坐进审讯室的时候,我就着重强调了和桑德森对质这件事情,结果你猜怎么样?对面那个人说‘你一定是记错了,当时我们联系不上海勒号,设备故障持续了几个小时’。当时我就知道,不管我说什么,我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是谁在审问你?”
“你知道的,单向透镜,我只能看到我自己。”科姆兰耸耸肩,盯着黑人大汉的独眼:“我倒是想问你,当时舰桥里有好几个士兵,他们难道没有透露这件事情?”
看着尼克的表情,男人冷笑一声,靠回椅背上:“这就是了,尼克,别当我是新兵蛋子。我忠于使命,但我不蠢,我知道如果我一直坚持与他们对抗,那我的结局只会更惨。事实证明我是对的,现在我还能回家里睡觉,还能天天喝酒,甚至还能偷溜出来跟你面对面。”
“所以这就是你在听证会上隐瞒信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