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时候,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改变。”沃森小姐没有看对方的脸,只是把脑袋温柔地靠在老太太肩头:“我们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亲近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我一直……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我和格里......我们都老了,人总有拥抱死亡的那天,包括我也一样。”佩姬搂住身边这具冰凉躯体,侧过头,用脸颊摩挲柔软的发丝:“可那时候,在我看到格里倒下的瞬间,我只感觉到自己被恐惧完全淹没......然后我意识到,可能再过几年,我就只能看着格里空荡的房间了,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你曾经对我说,几十年来你失去了很多战友,很多伙伴,很多亲密的人。”沃森小姐静静躺在老太太怀里,像个乖巧的精致人偶:“你说,你对此已经麻木,或者应该说是被迫习惯,但......我觉得这不代表你能够免疫这种痛苦,所以......”
她终于抬起头:“我很佩服你。”
“......你是对的,沃森。”
佩姬在沃森小姐额头上轻吻一下:“我确实免疫不了。”
“你知道吗?这至少证明你心理状态还算正常。”沃森小姐竖起一根手指:“而且你都这个年纪,还是退休状态,没必要再压抑自己,憋着对身体不好。实在难受的话就打我号码,不要怕打扰到我,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对别人说这种承诺。”
“噢,漂亮男孩,你总是有办法安慰人。”
佩姬终于微笑起来。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沃森小姐按着老太太的肩膀,主动支起上身:“我同样也不想失去你,佩姬。”
不等对方回应,她继续说:
“我无法任由自己看着你老去。”
凝视着眼前这张脸,沃森小姐用指尖抚上佩姬眼角的皱纹:“特别是我明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你被时间带走,那种愧疚会吞噬我。我绝对忘不掉它的,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不想未来有一天回到这里,却只能面对一座空荡房子......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
听到这些话,佩姬仍旧微微皱起眉头,但目光里却显露出与以往不同的无奈与哀伤。
“我还记得你......”
沃森小姐侧过头,用回忆往昔的微笑表情配合自己下一段话:“我还记得1944年,你还那么年轻,你和史蒂夫......你们站在军营的操场上,你当时的裙装制服还披了一件外套,风一吹过来,你的头发就这样......”
说着,她故意撩起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