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奚一路跟着杜三七进去,魂不守舍的样子叫杜三七将骂人的话都憋进了肚子里,弯弯绕绕半天,最后只变为一声沉沉的叹。
“披着那玩意儿不热吗,出都出来了,赶紧脱了去。”
房中只点着一盏灯,橙黄的光芒幽幽照亮了一小片地方,照得人影影绰绰的。
杜三七在书架边翻找着什么,谢槿奚应了一声,却没脱大氅,只是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灯影发呆,杜三七一抿嘴,心底不知道又骂了柳长归多少次。
不好好照顾身体现在又要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今年不找他多要点都说不过去。
一室静谧,谢槿奚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杜长老,我师父他得的究竟是什么?……他告诉我是冰髓病,我没听过这种稀奇古怪的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墙上映出杜三七的影子,他翻找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被灯影一照,就格外明显。
他随后又从满满当当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来,故作轻松地绕到谢槿奚面前坐下,“对,他竟然告诉你了?当时他可是严格禁止我们跟你说呢。”
那些微小的,不起眼的动作全都被谢槿奚收入眼底,他看着杜三七递过来的书,那上面的字句和顾迟晚拿给他看的那些别无二致。
他佯装第一次看这些东西,低下眼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浏览着,掩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握着,在掌心中留下几个明晃晃的月牙。
杜三七支着头沉默了片刻,又随手掏出一张药方推过去。
“你放心吧,他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这些日子不也这么撑过来了吗,没问题的。”
他偏了偏头,眼底映着橙红色温暖的光芒。
“没事的,等你们安心将连天会那群畜生解决了,再操心柳长归也来得及。”
见谢槿奚仍然垂着眉眼耷拉着肩没说话,杜三七从鼻腔间叹出口气,“哎哟我的祖宗啊,我你还不相信吗?忘了以前你身体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救回来了?”
谢槿奚仍然没吭声。
这静谧到有些压抑的氛围让杜三七一点都受不了,他起身将谢槿奚一扯,扶着肩膀将他送出门外,又挥挥手叫来一朵值夜班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