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句‘一眼万年’多半是有些夸张的。
但是关锦秋这一眼,却让在场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到了静潭居士的身上。
虽然还闹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一位,跟孟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很明显,两个人乃是旧识。
而在这些人里,独孤雄的年纪最大,阅历最深,他看着静潭居士的脸,总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方才注意力全都在江然的身上,尚且没空理会。
如今被关锦秋眼神吸引,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就在此时,孟修咳嗽的声音,打碎了堂内的沉寂。
让众人都回过神来。
关锦秋也稍微收拾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的笑了笑:
“有劳挂念,姑且……还能将就。”
静潭居士闻言低下了头,似是自嘲,又好似坦然的笑了笑:
“那就好。”
江然的目光低垂,指头在椅子背上轻轻点了点。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啊……
关锦秋方才看到静潭居士那一瞬间的诧异。
是她不知道静潭居士会来?还是另有玄机?
若是前者,那就说不通了。
明明是她写信让静潭居士,寻到了焦尾琴之后,来紫月山庄。
如今为何还会意外?
难道说,那封信不是她写的?
那写这封信的人……会是谁?
亦或者,只是故作姿态?
可当真如此,又是做给谁看?
江然于心中将念头转了转,就听独孤雄开口说道:
“孟夫人,咱们本也不是愿意强人所难之辈,只是如今残阳门惊现江湖。
“所行所为,酷烈至极。
“他们巧拟假证,杀人灭门。更修魔教武功,罪大恶极。
“先有秦家之事在前,又有胡家之事在后。若非胡万山运气好,只怕便要步了秦家的后尘……
“此事咱们不能不查。
“不过在这之前,秦家当时的那份证据,是紫月山庄庄主孟桓亲口承认其真伪。
“这件事情,孟庄主,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才行。
“否则,人心失散,如何拧成一股?”
关锦秋默默的听着独孤雄的话,轻轻点头:
“独孤老爷子言之有理,只是……料想庄主他也是被人蒙蔽。
“我紫月山庄多年以来,维持江湖正道,行得正……坐得直,素来有目共睹。
“更不可能跟残阳门同流合污。
“还请独孤老爷子明鉴。”
这话出口,独孤雄眉头微蹙:
“话不能这样说,紫月山庄执我东郡府江湖道之牛耳。
“确实是素来公正……可身处高位,本就应该谨言慎行,小心处事。
“只因为孟庄主一句话,秦家上百条性命,便断送的这般不明不白。
“这话,终究是说不过去的。”
“这话说得!”
林晚意也开口说道:
“昨日是秦家,今日是胡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了花家,轮到了咱们林家?独孤家?
“大寒帮和清风阁的分舵,只怕也难以置身事外。
“总不能孟庄主一句,这是真的,咱们就全都得将脑袋双手奉上吧。
“这件事情,夫人不觉得应该给咱们一个交代吗?”
话说到此处,言语之中,已经带着三分逼迫。
关锦秋的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又用锦帕遮住了口鼻,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每一声都好似竭尽全力,恨不能将肺叶子咳出来一般。
江然眼见于此,便看了身后静潭居士一眼。
果然就见到静潭居士上前一步,就想要开口说话。
江然连忙伸手阻止了他。
这若是换了旁人,想要阻拦静潭居士,那是休想。
可静潭居士跟江然一路同行许久时间,对于江然也是了解的,知道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却绝不是简单人物。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生了得。
他既然不让自己说话,那多半是另有想法,便强压着怒气,退了回来。
而江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就听他轻笑一声:
“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众人听他开口,禁不住各自凝眉。
林晚意也是眸光微微一变,看向江然。
就听江然低声说道:
“二位口口声声,都说是孟庄主指认那证据是真,为何今日却在这里,为难孟夫人一个妇道人家?
“我看孟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今次多半也是不忍心见到诸位大张旗鼓而来,紫月山庄却无人能够于此会客,这才勉强过来一叙。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也得有点为客之道?
“若是对孟庄主心存疑虑,那便等着孟庄主现身就是。
“如今我倒是想要请教夫人一句……”
“……少侠请讲。”
关锦秋有些奇怪的端详江然,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静潭居士,好像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就听江然笑道:
“孟庄主如今还在紫月山庄吗?”
此言一出,独孤雄,林晚意,商千虎,乃至于楚云娘以及那位贵公子,全都是脸色大变。
静潭居士更是满脸愕然的江然,心说你这是在帮哪一头啊?
关锦秋一时不察,也是连连咳嗽。
待等喘匀称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连忙说道:
“在……在的,就在后院房间里休息。
“医师说,这几日,他见不得风……自昨夜开始,便未曾出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