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袁隗来说,如果今上的变革之心没有这般明显的话,他也会和羊续等人一样坚定地支持圣天子临朝。
可惜没如果。
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饶是以袁隗的修养,也不免要抱怨两句——“这田元皓,当真不知轻重!”
“为什么其他侍御史巡查地方都没问题,就你田元皓到哪哪有问题……”不过这话袁隗也只能在独自一人时腹诽。
袁隗心知肚明,这等严酷的赋税,要说没有地方长吏和豪族的放任,是绝不可能的。
黔首只要活得下去,轻易不会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可这样,大族的田亩怎么增长?奴仆怎么增加?
他之所以这么一清二楚,因为袁氏在汝南就遵循着这种做法。
坏事小吏做,好事袁氏做。黔首活不下去了?收为奴仆,不缺奴仆就收为佃户,偶尔再给黔首们发发粮食,好名声这不就来了吗!
袁隗清楚这事绝不能扩大化。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不能让天子深究。
……
当日下衙之后,袁隗与子侄谈及此事,出乎他的预料,他发现袁术竟隐隐表示不愿参与其中。
河南大治,袁术受益良多。
曾经乡吏的问题刚被爆出来时他被骂得有多惨,现在的他就被吹得有多飘飘欲仙。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当这种圣贤描绘的场景出现在袁术的治下,哪怕只是雒阳周边,他明白,史书上光熹朝的能臣干吏中,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他的住处,则成了来往雒阳的名士几乎是必来的拜访点。
袁术乐在其中,甚至为了证明突出他在其中的功劳,他不遗余力地整顿吏治,周边数县也隐隐有了雒阳的景象。
要知道,并非所有名士都积蓄田亩奴仆,其中不乏崇尚简朴身体力行的。
袁术正在追求成为青史留名的贤臣呢,岂愿意徒生波澜。
“公路骗老夫没关系,莫要连自己都骗了!”
袁隗实在是不想继续包容了,孩子大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雒阳的治理,你当真不知?那是你的功劳吗?”
“此前本初不听老夫的劝告,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