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在龙宫的宝库之中,猴子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着,敖听心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金色的地砖,朱红的柱子,随处可见散落的黄金,宝石在壁上夜明珠的照耀下不断地闪烁,这里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刺眼。
若是几百年前,这些俗物猴子该是正眼都不会瞧吧,可现在每件东西,他都会细细打量,看得入神。
六百五十年的光阴,整个世界都变了,这未经战火的东海龙宫,应该属于变化最小的地方吧。可不知为何,猴子总觉得眼前看到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砖头,一根柱子,都与几百年前看到的不同。
也许,他自己也变了吧。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陌生得让人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大圣爷,铠甲存放在这边。”
“哦。”猴子连忙收了收神,那感觉,就好像刚从睡梦中被唤醒一般,尴尬眨了眨眼睛道:“知道了。”
领着猴子,敖听心缓缓穿越龙宫从堆积如山的珍宝中腾出来的一条小路一步步朝着宝库的深处走去,那身后始终跟着几个虾兵在远远地眺望着。
还没等两人来到存放铠甲的府库,龟丞相已经躬着身子小跑着追了上来。
-,ww♀w.见了猴子,他一个飞身扑倒在地,叩首道:“不知大圣爷驾临,老臣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请大圣爷恕罪!”
这一幕,看的身后的几个虾兵都傻眼了。
即便是对龙王,也从未见这龙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丞相如此敬畏啊。
眼看龟丞相行此大礼。猴子却只是回头淡淡地看着。轻轻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闻言。龟丞相朗声道:“大圣爷不宽恕老臣,老臣不敢起来。”
“我很累,懒得讲话,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一句话说得轻巧至极,却听得龟丞相一阵哆嗦,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往后缩了缩,直到见一旁的敖听心正悄悄给他使眼色。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只是那头依旧深深地埋着,时不时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望向猴子。
稍稍沉默了一下,他低声拱手道:“大圣爷,老臣替我家龙王向您请安了。”
“你家龙王?”猴子微微一愣,深深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对了,来了还没见你们老龙王呢。我想在你们龙宫宝库拿点东西,你们龙王不介意吧?”
“哪能介意啊?”龟丞相连忙堆起笑脸,一脸谄媚地说道:“我家龙王说了,我们龙宫的。就是大圣爷您的。只要大圣爷您想要,就是要拔他的胡子。也毫无怨言。”
“不介意就好。”
说着,猴子就要转身,龟丞相又连忙说道:“另外,大圣爷,我家龙王已在大殿设宴恭候,稍后,等大圣爷挑完了所要的东西,还请大圣爷移驾大殿,让我家龙王尽一尽地主之谊。”
还没等猴子回答,龟丞相那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又补充道:“还有,我家龙王交代了,若是大圣爷您想要,而我东海龙宫宝库又没有的,只要您说一声,天下地下,我家龙王都必定尽力为您搜寻来。”
说罢,龟丞相便一脸谄媚地望着猴子,猴子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上去神色之中还带着丝丝的疲惫。
许久,猴子扭头往向敖听心,轻声道:“一会再说吧。”
敖听心会意地点了点头,迈开小步继续带着猴子沿着过道缓缓地走,只留下龟丞相呆站在原地。
半响,他也犹豫着跟了上去。
……
黎明时分,天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
玄奘骑着马,半眯着眼睛沿着崎岖山路缓缓地走着。迎面而来的雨滴将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打得湿漉漉地。
渐渐地,前方的路变得泥泞不堪了,雨也越下越大。
远远地望见路边一个破损的亭子,玄奘干脆快马加鞭,将马直接骑上凉亭去,卸下行囊来避雨。
望着灰蒙蒙的天,他不由得深深地一叹。
此时,远处山林间,文殊与一位年轻僧人正远远地注视着玄奘。
许久,那僧人缓缓地笑了出来,轻声道:“那妖猴也没跟他一起西行。就他这样能走到灵山大雷音寺?我看他连今天这关都过不了。”
文殊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拨开遮挡的叶片继续细细地打量着玄奘。
……
走入一个低矮的府库内,猴子见到了如同军阵一般排布开来的足足近千套铠甲。那一件件看上去虽说不一定比得上天庭大将所穿铠甲,但比之普通天将所穿,却已经是绰绰有余。
敖听心转过身来福身行礼,轻声道:“我东海龙宫所藏铠甲都在这里了,可要衬得起大圣爷身份的铠甲,这宝库之中恐怕一时间还难以找到吧。”
“不了,我看这里的铠甲都挺好。”猴子摆了摆手道:“说到底,也就是个遮羞物罢了。若是对方能伤我,莫说龙宫了,这天地间恐怕也找不出一件铠甲能防得住的。”
“大圣爷说得是。”敖听心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对龟丞相道:“去替大圣爷取几件里衣过来吧。”
“诺!”龟丞相连忙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缓缓地走在过道上,猴子一件件地瞧着,目光淡然。
不多时,他在其中一件金色铠甲前停下了脚步,伸手抚在拿胸甲的雕文上。
“大圣爷喜欢这一件?”
“这一件,跟当时我从天庭回花果山的时候,你们送的那件有些像。”
敖听心沿着嘴淡淡笑了笑道:“大圣爷说笑了,那一件,可是西海珍藏的锁子黄金甲。岂是这件可比?”
猴子也是跟着笑了笑。揉了把脸叹道:“我当新郎的时候穿的就是你们送我的那几件。只可惜后来都毁了。”
这一说,敖听心连忙收了收脸上的神情,不敢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