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庄里面,异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鲜美的食物,柔软的床单,干净的房间——是的,干净的房间也是需要金钱与时间维持的,而且这里的人们只能靠麦子与稀少的渔获谋生,但这里几乎嗅不到肮脏的泥土与鱼腥味。
他们也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精灵游侠与同伴被分配在一个房间里,一关上门,精灵的同伴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门上的一枚小雕塑(一只张着翅膀的龙)的双眼在亮了一下后暗淡了下去:“还算不错……”他思索了一下说:“对于现在的法师来说。”
“术士,还是法师?”游侠问:“或者是牧师?”这三者都有能力制作符文。
“像是术士,但……”游侠的同伴蹙眉,但也像是牧师:“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似乎很欢迎我们。”
“大概是需要祭品吧。”游侠的同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为游侠指出房间里的一些布置,如果只是一个缺乏警惕心的凡人住到这里来,大概就和一只落入了陷阱的动物没什么两样。“可能是数量问题,又或是免除自己的亲人遇害,还有就是你,”游侠的同伴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精灵,从来就是祭品的绝佳人选——吟游诗人,还有上都这么写。”
游侠叹气。
————————————————
“我以为还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呢。”游侠说。
他的同伴表示同意,谁知道这些人在子夜时分就动手了呢,他们不那么愉快地被人从床上抬起来,被施加了法术与药剂双重禁锢后,被摆在了祭台上——等等!这可是绝对的差别待遇,游侠在祭台上,他的同伴只能屈居在祭台下,与冰冷的石块为伍,精灵差点笑出声来,一边的看守者——几乎可以确定是个术士,不安地握紧了卷轴。
虽然位置不佳,但对于观察这些人,这个姿势倒是很方便,游侠的同伴大大方方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其中的施法者,和一些显然地位尊崇的人,都穿着红色的长袍,脖子上挂着看上去是圣徽的东西——红龙,这个形状与颜色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记忆,而且,这些人都是男性,信奉那位……嗯?是想在这个位面倡导男女平等,早日怀胎生子吗?
除了这些人,村庄里的人也到了不少,在他们的队列前方,有着大约十几个衣着……正确点说没什么装扮,因为他们几乎寸缕无著,的年轻男女,面容清秀或是端正——赤裸的皮肤上描绘着红龙,就这点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祭品身份了。
就在游侠的同伴猜测他们究竟是村庄里的人,或是其他地方的人时,村民的队伍里突然冲出了一个小伙子,他挥舞着火把,逼退了祭品队列里的人,猛地抓住了一个少女的胳膊,“跟我走,跟我走!”他喊道:“茱莉!跟我走!别去做祭品!”
村民,还有施法者们的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一个术士举起手来,想要释放一个法术,但还没等到他吟唱咒语,那个莽撞的傻瓜已经倒下来,夹着膝盖,火把掉在地上,手按着双腿之间那个难堪的位置——很显然,他刚才挨了所有男人都不太想挨的一下,而且出于他的爱人,也就是作为祭品的茱莉。
“可是我愿意!”名叫茱莉的女孩同样大喊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连喊了三声,眼睛在火把的亮光下闪烁着,“这是神赐予我的荣耀!”
她说,而这个时候,男孩已经被拉了下去,在片刻停滞后,队伍继续前进。
施法者们再一次谨慎地检查了祭品,从数量到年龄,从外观到精神状态,然后两个衣着格外华贵(长袍上绣满了红龙与骷髅)的术士开始大声念诵咒语,挥舞手臂——海面出现了漩涡,从杯口那么小直到船只沉没时那么大,凡人们喃喃祈祷起来,不断提到的名字让游侠的同伴感到了几分不祥的熟悉——他们骚动起来的时候,一个灰白的头颅出现在海面上,那是一个土元素生物,庞大的身体托着一尊雕像。
应该就是他们所敬拜的神祗,但游侠,以及游侠的同伴怎么都看不出这是哪个神祗,它太难看了——今天的星光又格外明亮,简直伤眼睛——几乎看不出坐着还是站着,蜘蛛那么多的手臂支楞八叉地从背后伸出,差不多能够碰触到地面,手臂末端与其说是手倒不如说是爪子,脚上没有鞋子,脸大的可以用来为一座村庄遮挡雨水,鼻子突兀地高耸,像鸟喙,嘴唇扁平,像蛤蟆,眼睛深凹,像猴子,脖子向前倾,像乌龟,脑袋上更是光秃秃的,下巴上倒有很多胡须,一直垂到脚面。
就算是兽人之神卡乌奢也没那么丑啊,游侠的同伴想,至少他看上去还很凶狠呢,而这个,就算是无底深渊也未必生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