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宫人俱是心惊不敢言。
赤霄飞入鞘中,渡星河却道:“看来是二殿下你第一剑做成的内伤太深,我只是跟他闹着玩的一剑,就让他断气了,这都是托了二殿下你的珠玉在前啊。”
在场宫人:“……”
二殿下盯着她片刻,道:“那是我赢了?”
他显然不在乎一个主管的生死,渡星河这话说得他顺耳,让他觉得自己十分厉害,就过了他这关了。
渡星河点头:“对,你赢了。”
金丹尸身不腐,看二皇子又高兴起来,立刻有宫人将陈凡的尸体抬下去。渡星河看这折损率,觉得轮回院要炼人丹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掳掠,搁宫里回收一下耗材就行了。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扰攘之声。
随着两声金玉撞击的交锋,一个高佻的女官踏着气势汹汹的步伐越过长廊,来到二皇子面前行了个礼:“玄帝传召渡星河过去,如果二殿下没其他要事的话,我要带她走了。”
女官说话不算客气,二皇子立刻鼓了脸颊。
可当听到是玄帝有召,他再张狂,也不敢再拿着渡星河不放,便呐呐道:“既然父皇要见你,那你就走吧!……你记得跟父皇提一嘴,我比你厉害!”
渡星河跟着那女官和领路太监走出二皇子宫殿的范围,才听得他擦着额上虚汗道:“我刚才立刻去贵妃娘娘那儿搬了救兵,二殿下没太为难你吧?”
渡星河:“他宫里就没有修为比我高的人,要怎么为难我?”
女官闻声回首来乜她一眼:“不过是因为你没对二殿下出手,袁老才没为难你。”
二皇子命好,有先天上的欠缺,修为也比平云陆上全须全尾的修士来得高,保他命的高手和法宝更是多不胜数。渡星河在心中描摹出关系图——贵妃来自姬家,姬家有意和她交好,自然不希望她稀里糊涂地死在皇宫。
渡星河也知形势比人强。
她此番来踩着钢丝走的,不然刚才就不会迎合二殿下的话了。
二殿下的活动范围中,想必有修为远超渡星河,她在明,他在暗的高阶大能。
“你和二殿下比试了?这不是件好办的差事,对他放水得太明显,他会大不高兴。”
女官说。
渡星河便把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听到陈凡死在她手里时,女官那张玉面才微微动容:“陈凡收了宿家不少好处,你才入宫就……可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你且放心,我叫观玉,是姬贵妃娘娘的近身女官。”
言下之意,便是大家暂时是自己人。
观玉想知道,这是否姬家的授意,托她来办这事的。
可渡星河又不能预测她入宫时,二皇子会派人来截她。
“不啊,”
女官再三观察,也只能见到渡星河无动于衷的脸,她说:“他算计我的模样令我很不快。”
区区一个金丹五层,就敢借他人的势来算计于她。
而她也是真的会假装闹着玩,然后把他往死里打。
“我也不喜欢他的小人嘴脸。”
观玉收回目光。
渡星河追问:“所以真是玄帝要见我?”
“我便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观玉没好气的道:“是贵妃娘娘和陛下正在用膳,提起了你,你把握好这个机会,陛下知道你是散修,并非玄国子民,礼仪上欠缺些不要紧。”
塔中的道路错综复杂,越往上走,越是处处奇观。
渡星河在心中默数着层数,当来到第七层时,周围的重力骤然加深,连她亦感到了些许的呼吸困难。好在元婴修士不刚需呼吸,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索性直接屏起呼息。
“到了。”
穿过一道长廊,展现在渡星河面前的,却不是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星漩。
星光和尘埃被漩涡所吸收,接着又缓缓凝聚,金光浓郁得仿佛有实体,每一点星尘,都蕴藏着渡星河不敢迫视的威力。观玉抬起纤纤素手,便见一块极远的星尘飞至两人身边,让她们踏上其中,接入星漩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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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玉没多加解说,但渡星河能感受到两人受一股来自玄国的力量所保护,若她单人前来,想必会被星漩的力量所绞得粉碎。
“呃!”
观玉正专注驾驭星尘来到目标的方向,便听得身后客人闷哼一声。
她回过头去,见到渡星河抬手捂住左眼,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渡星河:“能帮我疗伤止血一下吗?”
“你……”
不能自己处理一下吗?
“我不会,”渡星河说:“除非你想看到我长着六只眼睛去面圣。”
她移开手,很是光棍地让观玉为她疗伤。
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观玉虽然对她竟然不会疗伤这件事心存疑虑,还是替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使伤处愈合,擦去血污。
——方才,她激活紫极慧瞳后,尝试去观察和解构星漩的组成。
一刹那所涌入的信息量,就让她血管破裂,大量的血从眼底渗出来。恐怕是这些星漩不是如今的她能够解构的,它们不需要对她做成什么攻击,光是反噬就能让她受伤。
点点绿意从观玉的手中飞出,落到渡星河的眼里。
渡星河眨了眨眼睛,那血珠跟眼泪似的簌簌落下,她反手将其尽数拭去,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把数九情带到塔里,而是让她留在了更加安全的姬府。
越是来到玄国的核心地带,越是感知到这个仙朝的强大底蕴。
不是应苍帝那光棍司令能比拟的。
同一时间,姬府中快被遗忘的数九情,正在姬府的客房中到处搜刮……
不时回头向侍女确认:“洗漱用品可以带走对吗?毛巾呢?这茶壶三件套也是好东西啊!能给我留个纪念吗?”
“……都可以的,数仙长。”
姬府给渡星河的,是绝对的贵客待遇。
哪怕对待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不起眼的结丹徒弟,也是给足了尊重。
数九情是来过皇都的——彼时她一穷二白,连皇都最低等的客栈都住不起,好在她脑筋灵活,寻了处小巷画法阵避过宵禁时巡逻的玄卫兵,席地打坐一晚就算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