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郁丽华倒没有卖关子:“你和颖颖是年级第一和第二。”
肖尧咧了咧嘴:“这么好?我就和您说留级什么的,不存在的吧?”
郁丽华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能考这么高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嗯。”肖尧点了点头。
“颖颖还骗我说,共生是从她去余山的路上发作癫痫以后才产生的,真是拿她老妈当傻子哄,”郁丽华摇头叹气道:“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
肖尧讪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颖颖不会说谎,就好像你不会作弊一样。”郁丽华指出。
“作弊?”肖尧迷惑。
“现在学校要追查你期末考试作弊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郁丽华问他。
“什么意思啊?”肖尧有点生气:“我就不能考得好呗,考得好就说我作弊?”
“是不是作弊你心里最清楚,你这样考出的高分,本质上和作弊有什么区别?”郁丽华指出。
“那还是有本质不同的,”肖尧嘴硬道:“学校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
“证据?”郁丽华冷笑了一声:“你期中考试考多少分?期末考试考多少?说你没作弊,谁信啊?”
“这是有罪推——”
“学校从来就不是法庭,”郁丽华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考个60分能别留级就行了,到了高二再把分慢慢提上去,非要考个年级第一,你怎么想的啊?”
肖尧默然,心里也暗暗懊恼,意识到自己这事办得不太聪明的亚子。
“……我当时没想到,”肖尧告诉郁丽华:“就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会做多少就做多少了……”
“现在学校要查你和我女儿雷同卷的事情,你说怎么办?”郁丽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背后一靠。
“雷同,卷?”肖尧瞪大了眼睛。
“你就比颖颖高一分,所有错题的地方高度雷同,连作文都写得几乎一模一样;数学考试最后一道题,你们两个都用了同一个微积分的解法,那可是大学的内容——你们还同时用错了;英语最后一题翻译,你们……”郁丽华一口气说道。
“等一下!”肖尧打断了郁丽华:“作文一模一样?别的不说,作文我肯定是靠自己写的,她为什么要写得跟我一模一样?”
“所以说啊,你们两个都是港督(傻瓜)!”郁丽华有些怒气冲冲地轻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又探身过来在肖尧额头上点了一下。
肖尧没有闪,任她点。
“你现在在这里纠结是你的责任还是颖颖的责任,意义在哪里?”郁丽华说:“这么没有担当的吗?现在学校要追究的是你们两个人的考卷雷同问题,你准备怎么说,说是颖颖偷了考题给你?”
“明白,考题是我偷的,要处分就处分我肖尧一个。”肖尧早有打算,总之就是把责任全都揽过来就是了,不可能让郁璐颖遭连累。
“高考试卷的密级是绝密晓得伐,普通高中期末考试也是秘密级,”郁丽华用筷子轻轻拨动着自己盘子里的鱼,把鱼骨和鱼肉分开:“如果学校追究,那就是窃取国家秘密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肖尧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到了桌底下,他弯下腰去拾,心里只恨为什么刚才没有恰好打两声惊雷。
“先生不用,我们给您拿一双新的。”服务员见状赶紧跑了上来,阻止了肖尧捡筷子的动作,递给他一双新的。
“那……那就让他们来抓我吧。”目送着服务员走开,肖尧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一丢丢抖:“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国家法律也不可能只听取一面之词。”
“激动什么?小孩子就是毛躁。学校里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郁丽华稍微放缓了一点口气:“可大也可小,尺度的灵活性总是很大,掌握在校方的手里。”
肖尧默不作声,等着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已经基本猜到了。
“只要性质往作弊上面靠就好办,考试雷同无非就是取消成绩,给你们两个人安排补考。要不要处分就全看学校的心情了——如果能证明是你抄袭了颖颖,那只给你一个人补考也行,”郁丽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或者简单直接一点,按照原本的安排,取消你的成绩,让你留级就可以了。”
肖尧没有吭声,竖耳悉听。
“可问题还是出在你们宋老师那里,”郁丽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好像对你恨之入骨,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开除,还是判刑?”肖尧确认道。
“没那么严重,就是劝退,不过你往那个方向理解也不算错。”郁丽华说。
“我有一个问题,”肖尧举手,问出了那个憋在心里半天的问题:“为什么这些事情不是宋海建来找我,也不是林主任来找我,却是郁老师您来和我说呢?”
“学校方面应该过两天就会来找你了,”郁丽华告诉他:“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恰好——好吧,其实不算恰好——听到了,就先来知会你一声。”
“谢谢阿姨。”肖尧道:“我猜您是要告诉我,您可以帮我,也可以不帮我。”
郁丽华略微有些惊讶地缓缓点头:“看来你没我之前想得笨。”
“其实开房也好,雷同也罢,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对于我这种人,开除也可以,无事发生也可以,关键掌握在校长手里,而林主任肯定有很大的发言权,”肖尧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而宋海建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新来的,他说了不算,更不可能只手遮天。”
“不错。”郁丽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