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牵强,毕竟是订婚的关系,”肖尧分析道:“科学理论就是,哪怕有999条例子证明你的例子是对的,但只要举出哪怕1个反例,都能立刻证伪你的理论。”
“那你也要考虑到其它变量的呀,”沈婕思索道:“我和张正凯,那——”
“好,这个事情咱们先不谈,放在一边,”肖尧打断了她:“你让我去跟郁璐颖谈,我觉得她既然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和女儿的存在,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哦唷,”沈婕一拍肖尧的胳膊道:“你担心的要是这个,我跟你说,我负责帮你搞定。”
肖尧觉得很奇怪,这感觉就像是前女友帮自己介绍她的闺蜜当新女友一样,要多怪有多怪:“不,这也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我心里的这个坎儿过不去啊!”
“什么坎儿啊?”沈婕以为肖尧指的是,自己答应他还可以继续保持亲密接触的事情:“那你要做君子,我们两个就保持正常朋友的边界呗。”
“有一位,啊,伟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肖尧告诉沈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你信这个?”沈婕挑了挑眉毛。
“我信,”肖尧郑重道:“你去问波哥,他也一定认可这句话。”
“所以呢?”沈婕说。
“所以我明明知道我将来的结婚对象不会是郁璐颖,我就不该和她谈恋爱,”肖尧说:“否则,这就是耍流氓。”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
沈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还真的挺喜欢你这,冒着一种傻里傻气的正派感的样子。”
肖尧把这当成夸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欧阳好像也这么说过我。”
“肖尧,”沈婕说:“你知道我们的终点站是哪里吗?”
“南辉大学城。”肖尧告诉他。
“南辉大学城,这个终点,它重要吗?”沈婕没头没脑地问道。
“?”肖尧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意思?不重要啊。”
“是的,不重要,”沈婕语调轻快地说:“你不觉得,这一趟旅行最大的价值,其实是路边的风景吗?”
肖尧瞥了一眼车窗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荒凉与疲惫。
窗外,荒芜的土地上,几株干枯的杂草顽强地顶着热风,在烈日炎炎下苟延残喘。
远处,零散的农户房屋随风而起,与周围的枯树散落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荒凉萧索的画卷。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这里无情的环境所渐渐削弱,只剩下一片黄褪褪的土地和随处可见的萧条。
“你确定?”肖尧咧了咧嘴,指指窗外:“我们这次旅行的价值难道不是测试那个……距离吗?”
沈婕看了一眼窗外,瞪眼道:“别抬杠,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我当然懂你的意思,”肖尧告诉沈婕:“倘若我真的母胎单身到30岁,最后娶了你这貌美如花的完美老婆作为结局,这也永远改变不了,我青春期悲惨孤苦无依的事实——路上的人和风景,很多是有价值的,我在世上行走,记忆是唯一的包裹。”
“我就知道你会懂。”沈婕说。
“可是,还有一些是没有太大价值的,”肖尧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的荒凉:“就像你刚刚,在上一辆车上跟我说的,那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奶奶,我们恰好跟她有了一面之缘。可是这一面之缘带给我们什么了吗?我们见不见这一面,对彼此会有任何影响吗?”
沈婕张口欲言,肖尧却自顾说了下去:“不管我中考的时候做对了哪一道选择题,做错了哪一道大题,最后我去了方济各中学,多明我中学还是鲁迅中学,我认识的绝大多数同学甚至朋友,终有一天,都会和那个提菜篮子的老奶奶一样,再也不见,再也不联系——你不会真的以为,有多少中学时的友谊能保持一生的吧?”
“为什么不能?”沈婕不解道。
“当然,郁璐颖也好,我别的前女友也罢,哪怕最后再也没了联系,她们也都会是有用的风景,都会是珍贵的回忆,永远在我的心底,不会是提菜篮子的老奶奶,”肖尧继续自顾说道:“我们活在当下,就应该为了1%的希望,去付出100%的努力,那样即使最后失败了,我们也能问心无愧。
“可是现在,我的沈婕,我的爱人同志,”肖尧声情并茂地说:“现在我和郁璐颖已经是0%的希望了,如果我还要去和她……那这不是耍流氓,又是什么呢?”
确实是耍流氓,沈婕在内心深处承认了肖尧的观点。
可是,年轻人偶尔耍个流氓,怎么了?
“你还记得不,咱俩在舟莊,一起泡澡的时候——”
肖尧说这话的声音可能有点大,前面的格子衬衫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沈婕一脚用力地踩在了肖尧的脚背上。
“你还记得不,我那时候和你说,”肖尧略微压低了声音:“你是上帝赐给我命定的妻子,爱你是我的义务。”
“记得,”沈婕眼中的眼波流转:“当时我还蛮感动的,当然现在也是。”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肖尧举起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车顶:“或者说,你的那个命运,宿命,时间线的自我收束,哎随便什么吧,我觉得它也只会,为了一段本该注定存在的婚姻,去把两个人拴在一起,而不会按着两个人的头说,不行,你俩今天必须得给我耍流氓,把这个流氓耍完。”
肖尧说这话的时候,连比带划,沈婕“噗”的一声,捂住了自己嘴,笑得连肩膀都在颤抖:“肖尧你说话太逗了。”
“那是,”肖尧挺了挺胸:“我一贯幽默风趣,拥有有趣的灵魂。”
“可是,婚姻和恋爱有什么本质区别啊?婚姻不也是一个人造的社会概念吗?”沈婕问他:“对于更高维度的自然法则来说……”
“不,不是的,波哥跟我说过,婚姻是一项上天设立的圣事。”肖尧道。
波哥也跟我这么说过,沈婕想。
“所以,你现在也准备信教了?”沈婕调侃他:“这下子跟傻妹更般配了。”
“得了吧你,”肖尧翻白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早上爬起来拉着我晨跑,然后去参加早弥撒,到底是谁啊?玫瑰经念得飞起——”
肖尧这话说到一半,白眼翻了一半,便翻不回来了。
他两眼泛起了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往后便倒。
沈婕一把托住了他:“司机师傅!司机师傅!停车!停车!停车!”
少女的声音有些凄厉,车厢里的大学生们都回头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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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