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们。”肖尧念叨了一声这两个字,把小毛毯一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才六七点钟,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闹醒。
还不是手机响,是固定电话那尖利的声音。
“喂……”他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
“大兔纸,早,安!”电话那头是郁璐颖元气满满的声音。
“才几点啊……”肖尧有气无力地在一片半明半暗中,看向了落地钟。
“我平时就起这么早的呀。”郁璐颖理直气壮地说。
“?现在是暑假哎。”
“那也要早睡早起啊。”
“好的吧。”肖尧说。
“……”
“不是你让我每天早晚安的吗?”见肖尧不说话,少女理直气壮地念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肖尧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叫她发消息说。
肖尧还知道,她知道自己的意思。
肖尧更知道,即使是郁璐颖,暑假也不会天天这么早起。
所以肖尧知道,她在存心耍宝自己。
“好的,早安。”最后他这么说道,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提醒你,今天有要理课,不要忘记了!”隔着电话听筒,肖尧都能想象到对面的张牙舞爪。
“好,”肖尧说:“等会再打电话叫我吧,我困死了……我再睡个回笼觉。”
……
肖尧再次被郁璐颖的电话给叫了起来,看时间又过了两小时。
在圣心堂的大会议室,肖尧的目光被今天的郁璐颖给牢牢吸引住了。
事实上,不仅是肖尧,在场所有的男生——除了郁波,都被她今天的打扮给吸睛了。
她的上衣是一件藏青色的短袖“仿”水手服,之所以说是“仿”,是因为水手服的“领襟”是画上去的,根本不能翻动,三角巾则是“内置”的,固定在衣服上不能动。她的下身是一件藏青色的过膝百褶裙,脚上是纯黑色的短筒棉袜和小皮鞋。
肖尧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身处哪里,便在胸口划了一竖一横,摇头晃脑,努力驱除杂念。毕竟,自己又不和他们一样,出了这个房间就没这份福气了。
“七圣事”既然已经上完了,今天的课程便是“七罪宗”,也即是骄傲、悭吝、邪yin、贪饕、嫉妒、愤怒和懒惰这七大样。肖尧听得哈欠连天,心里又记挂着黄昏时分和梁亚楠的会面,心思全然不在听课上。
期间,带鱼还一直同肖尧讲话,抱怨晏笑又不接他电话了。肖尧听着带鱼历数晏笑忽冷忽热、喜怒无常、动不动玩失踪等等罪状,心中暗暗揶揄道,尔等不是都生命的大和谐了,还在意这等小事?一会讲到“邪Yin”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给我忏悔——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斜眼看了一眼郁璐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郁璐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两手端着书,眼睑下垂,一动也不动,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课以后,郁波照例准备带肖尧、郁璐颖、带鱼等人去练级,肖尧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于是,这一日的探索行动便再一次地临时取消了。
“梁亚楠约了你?今天晚上?”郁波有些惊讶:“我跟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态度没这么积极——你过来一下。”
郁波用手膀子勾着肖尧的脖子,把他拉到后花园里:“我估计,她如果说要帮你,可能不一定会白帮你。”
“什么意思?要钱?”肖尧一愣。
“当然不是要钱——也许她是想从你这儿打听点什么情报。”郁波猜测道:“情报换情报嘛。”
“我还以为你俩是老相——是好朋友呢?”肖尧道。
“是好朋友没错,”郁波道:“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啧,总是很复杂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一眼就能看穿的学生了,我们也有很多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她。她绕过我,直接联系你,一定有她的意图。”
“我还以为是你给她我的号码的呢?”
“你的号码又不是什么秘密——总之你小心点,嘴上把门儿紧一点,有什么随时跟我联系。”
“知道了。”肖尧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疑惑丛生。
没有留在教堂吃午餐,肖尧和郁璐颖在烈日下步行回家,刚到郁璐颖家楼下,正好看到郁丽华准备出门买菜。
肖尧心血来潮,自告奋勇要陪郁丽华去买菜。
郁丽华有些惊讶,但没有推辞,于是郁璐颖自己上去,他娘儿俩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菜市场还是跟小时候印象里的那样(虽然根本不是一个菜市场),又湿又脏又乱。肖尧打小就不喜欢跟着妈妈去菜市场,现在倒是想陪也没得陪了。
他帮郁丽华拎着一个又一个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水,看着郁丽华跟人家讨价还价,倒也收获了不少烟火与市井的生活乐趣。
一边买菜一边聊天,回去以后又帮着郁丽华摘菜,洗菜,在她做饭的时候帮忙打下手,虽然开饭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两点钟了,但是肖尧觉得自己更像是这个家的一员,而不是一个客人了。
“今天课上学的什么呀?”吃饭的时候,郁丽华问肖尧。
“七宗罪。”肖尧说。
“是七罪宗,”郁丽华纠正道:“七宗罪是外教人家的瞎翻译,七罪宗本身不是罪,而是引发罪的原因……”
“啊对对对,”肖尧说:“波哥也是这么说的。”
“七罪宗你记下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