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都没有跟我讲过,”郁璐颖诧异道:“我还以为你讨厌上学呢,没想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要安排给别人啊?”
“人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肖尧回答道:“让她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会变成街溜子,会学坏的。”
“你这个爸爸的角色倒是挺投入的?”郁璐颖随口揶揄道。
“呵呵。”肖尧苦笑加干笑了两声。
“天韵应该没什么兴趣吧?”郁璐颖道。
“她的兴趣随我,这不好。”肖尧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肖尧停下了脚步。
郁璐颖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跟肖尧走了他奶奶——现在是他家的楼下了。
两个人都有点小尴尬。
“哎呀,”肖尧跺跺脚道:“我……我送你回去吧?”
郁璐颖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话虽如此,两个人的脚步却都跟生个根似的,扎在地上。
肖尧不说“上去坐坐吧”,郁璐颖也不好意思主动开这个口,两个人愣在楼下有一搭没一搭讲了半分钟话,郁璐颖道:“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这两天的课你都没来上,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肖尧下意识道:“及格应该也没问——好,你帮我补补吧。”
郁璐颖有些气恼,肖尧说了这话便迈动脚步上楼了,她也只好跟在后面。
这种“倒贴”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难受。
原本,共生解除以后,尤其是在肖尧莫名其妙被沈婕踹了以后,郁璐颖是有意想要稍微疏远一下肖尧的。
她太了解肖尧了——这厮在失去沈婕以后,必然要再次移情自己,拿自己来填补心灵和情感上的空洞。
郁璐颖的自尊心使她排斥扮演这个转正备胎的千斤顶角色。
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个15岁的姑娘,还没怎么样呢,就要当另一个15岁姑娘的“继母”,这种怪异的感觉也令她说不出的抗拒。
那本莫名其妙的未来结婚证——姑且当它是真的——应该是真的——也让她说不出的着恼。
肖尧给自己看那个是什么意思?
郁璐颖很讨厌这种“被安排”的感觉。
原本与他在一起,或多或少与共生脱不了干系,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诅咒,那根曾经捆缚沈婕的绳子又要重新束到自己的腰上吗?
郁璐颖叛逆地对自己说:不要。
原本她就对什么“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以为然,结婚证的改变更是进一步说明了,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
那本结婚证只是揭示了万千可能性当中的一种,不是吗?
不过,退一步说,肖尧现在不但失去了沈婕,还失去了奶奶,还要照顾一个女儿,倘若自己在此时再有意疏远他,那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
因此,郁璐颖还是决定在肖尧需要的时候,适当给予自己的陪伴、帮助和安慰。
当然,这必须是被动的。
结果,姑娘怎么也没曾料想到,这段时间肖尧非但不来找自己,非但没来向自己求助,反而……反而似乎是有意疏远了自己,甚至在自己主动联系他以后,表现出敷衍的态度。
这就让她无法克制自己产生不爽的情绪。
甚至,是恼羞成怒。
这就好比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对于父亲擅自安排的婚事感到不满,结果乘龙快婿主动吵着不从,要退婚,便难免心生“你凭什么嫌弃姑奶奶”的怨恨,甚至主动想要接近他了。
带着这样纷乱的思绪,郁璐颖跟着肖尧进了他家的皂片间,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是臭味,而是老房子所特有的那种,挥之不去的特殊味道。
皂片间干净,整洁,就好像从来没用过一样——想来肖尧是不会自己做饭的,倒也正常。
郁璐颖看到煤气灶下方的猫粮碗也是干干净净,连一粒都没有剩下,猫砂盆更是不翼而飞。
紧接着,她跟肖尧一起换了拖鞋,木然地跟着肖尧的脚步进了他的卧室。
少女有些豁然开朗,又有些呆。
这屋子太整洁、干净了,简直像有一位女主人在一般。
郁璐颖随手摸了一把家具,端详自己的手指,上面没有沾染半丝灰尘。
她曾经很多次来过这个房间,十次里面有九次都乱得像狗窟一样——她也许多次吐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