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深吸一口气,提裙迈过门槛。
走了没几步,旁边引路的太监若有若无的声音钻入耳内。
跪。。
这大概是那五千两银子的功劳,指点她进退规矩。
虽然极度反感下跪。但别的人可以含糊过去,皇帝这里只怕不行。
齐悦在进大殿十几步之后跪下了。
“民妇齐月娘。叩见陛下。”她清声说道。
大殿里除了周茂春,其他大臣都垂头而立,就连皇帝也似乎累了倚在龙椅上垂下视线。
当这个声音传来,大家都愣了下。
这个老妇的声音倒是好听,而且还听起来很年轻。
月娘?
皇帝一愣,这个名字…
他抬起眼,一眼便看到跪在很远地下的人。
穿的是杏色衣衫,乌发高挽,攒着两只珠钗正随着她的叩首颤动。
乌发!
乌发!
皇帝猛地坐正身子,随手捞起一个奏章举在眼前。
大殿里又陷入一片安静。
齐悦跪在地上有些纳闷,但又释然。
这种你进来了领导只当没看见来表达不满的事见得多了。
她便也不再说话,老实的跪着。
有大臣悄悄的抬眼皮看了眼皇帝,见皇帝竟然在看奏章,便也自然领会这是皇帝故意要给这女人难堪,大家便都又垂下眼一动不动了。
奏章后的皇帝这一转念已经将所有的事串联起来了。
永庆府,齐娘子!
永庆府,定西候世子夫人!
千金堂齐月娘!
定西候世子夫人月娘!
是一位乡下大夫治好的…
那女人从李家的正门施然而出…
救命之恩,可不是当得起…
周茂春找到了齐娘子…
周茂春认了义女…。
娘了个腿的!乱七八糟的搞什么!皇帝啪的将奏章砸在桌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家吓的抖了抖。
齐悦也忙跪好。
“说!”皇帝咬牙说道。
说什么?
谁说?
众人愣了下。
这边齐悦却已经开口了。
“民妇带弟子一人侍女两人护卫四人于年前赴漠北寻亲,因为接诊伤兵与张掖卫城军医起冲突,意气之下赴战事前参与伤兵救治,亲眼见战事惨烈,伤兵凄苦,便决定尽医者本分,后民妇所属永庆府千金堂二十四人赶到,民妇与其商议伤兵救治。最终组成外科裹敷护士战地分队,因战地救治与往日接诊治疗不同,为避免临时慌乱,所以请卫城官兵协助,进行了六次事先演习,后赴边关沿路共参与四次战场救治。”
清朗急缓得宜的女声在大殿里响起。
在场的人再次愣了下。
就连皇帝也面色微微凝神。
他是说让这女人说,一般来说,这时候不是该说自己有罪,怎么后悔。然后请陛下喜怒之类的…。废话吗?
这女人说的话,短短的一段话竟然是…如此的条理清晰又因有果有数有据…
“…。此事皆是民妇先与军医意气之争而起,后又因医者本心不得弃,并非故意无理取闹,更不敢以兵将为嬉。周茂春周大人曾多次劝阻,但民妇一意孤行不听,战地救治时间紧任务重…咳…是民妇短短时日要培训弟子,又要准备大量的医药用品,未尽上报通秉请示,因为民妇救治之法与往日惯用军医救治不同,引起众人质疑不解。是民妇之错,但民妇绝不敢以兵将为嬉,延误军机,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