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春堂打烊,何成武也没有来。我暗暗劝慰自己,一定是太忙了,才没空来。心里记挂师父和师兄要走,我惴惴不安,如坐针毡。
一面想这半个月来过于平顺了,蓝凤秋没来,盛青山没来,何家的人也没来。就这样放过我与何正武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吗?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面又想师父和师兄如果只是江湖郎中平民百姓,即便那药有蹊跷也该是上报官府,为何要自己去查,为何要入冬了再去?就算他们要查,应该在寿城查蓝凤秋,为何要一路追去苗地?
冬天,苗。梦中这一年的初雪,府中迎来新生。未曾听说苗地有战事。倒是……蕨地,有过进犯。贺城传来消息。受苗地大获全胜的鼓舞,举国曰战。盛青山没有领兵出征。那时出征的……
或者说回来的,是连屠十城令人闻风丧胆的长皇子萧景宸。
原来如此。我不禁冷笑出声,没有人拦着何正武,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即将功成身退,“战死”他乡。我与他做出什么,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加败笔罢了。
凉透的茶水顺喉而下,冲散了心头的迷雾。
……师父师兄既知道药的源头是蓝凤秋,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追去苗地。不只是怀疑蓝凤秋的身份,怕是连盛青山也信不过。若只是抓一个毒妇,已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不难拿到。必须追到尽头,便是要拿更大的证据,定更大的罪。他们想要查的是蓝凤秋是不是奸细,盛青山有没有叛国。
这样惊天动地的事,轮不着小兵小卒去查,也不会向衙门去说。师父和师兄的身份,昭然若揭。
我心如沉石,于深海坠落。
海不见底。
秋风清凉,我在窗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