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夫人将盛青远毕恭毕敬的姿态尽收眼底,面上的怒意悄然收敛。
她虽在后宅,却不是完全不知朝堂。文武之间,向来面和心不和,顿时生出几分忌惮。即便她再怎么跋扈,也明白此间利害。
是以,她故作沉着,又谨慎地看着吕伯渊,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床榻,靠近我。
“自大将军受伤,圣上挂念不已,屡屡垂询。”他微微垂眸,大致扫过盛青山的伤势,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略微停留,才又继续说道,“苗国使团前来觐见,大将军未有现身,总是少了些威严。”
盛青远闻言,连忙躬身行礼,神色间满是小心谨慎:“承蒙圣上挂念,待兄长醒来,定当亲自入宫,叩头谢恩。只是眼下兄长伤势沉重,不便出行。大人明鉴,我盛家绝无怠慢之心。”
吕伯渊轻轻颔首,目光自盛家人身上悠然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是自然,世人谁不知大将军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啊,对了,不知府中可收到府衙的榜文,大将军此番擒贼有功,实乃大功一件。”
“已见着了。”盛青远拱手,语带感激,“多谢吕相的提醒。”
吕伯渊摆了摆手,语气淡然,“虽不该多言,但本官念在与大将军同朝为官的份儿上,还是忍不住多提醒几句。
如今人人皆知大将军擒贼有功。此番受伤,是守护百姓,荣誉之象。当朝从无重领之功。既是擒贼受伤,往后还是莫要往那儿女私情上攀扯得好。倘若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说成是冒领功绩,岂不冤枉?”
他的话语一顿,目光重重落在盛青远的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再者,蓝凤秋本是盛家的妾室,在盛家掳人行凶,连累姜大夫母子,是不争的事实。圣上虽无怪罪之意,但到底是未能管好后宅之事,才祸及多人;以小见大,怕是影响大将军的威名,不宜声张。
姜大夫医者仁心,不计前嫌,救大将军于危急。即便从前二人有些渊源,那也是救命之恩。俗话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大将军人还未醒,就赖上救命的大夫恩将仇报;又驱赶宫中派来的御医;莫说招人耻笑,怕是圣上面前,也不好交代吧。
你说,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盛青远已然冷汗淋漓。
他心中明白得很,吕伯渊这是在替我说话。可他说得合情合理,令人无法辩驳。今日之事,好说罢了,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