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家属?”
“算是吧。”
韩均从电脑包里取出一条看守所送的中华烟,交给工作人员道:“非常抱歉,这两年给您添麻烦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父母这几天就会来,不会再让您为难。”
一条软中华,出手真够大方的,工作人员连连摇头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拒绝。”
韩均再次抚摸了下冰柜门,毅然回头道:“好啦,干正事,石秀芹母子的遗体在哪儿,麻烦您打开了让我看看。”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一条软中华让工作人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殷勤地问道:“是在这儿还是送到解剖间?”
“我不是法医,更无权解剖,就在这儿吧。”
“吱呀”一声,第一个抽屉式冰柜拉开了,石秀兰的遗体平放在冰柜里,身上覆盖着一层塑料薄膜,由于温差的关系,薄膜上很快起了一层水雾,只能依稀看出那张已出现大片尸斑的脸。
姜怡不是法医,心中越发恐惧心悸,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地背过头去。
韩均似乎并不惧怕,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大约五分钟,然后掏出一双早准备好的乳胶手套戴上,掀开薄膜,又迟疑住了,像是想接触又不敢去触摸死者。
体验过一次死亡感受的人,绝不会愿意去感受第二次,不管有多么好奇。除了不想再尝试那种痛苦而恐惧的感受外,还有一个道德因素。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不道德的偷窥,只不过偷窥对象不是活生生的人和事,而是死者死亡前一瞬间的感观罢了。
然而想解开母子猝死的谜团,他必须试一试。于是咬了咬牙,把手掌贴上了死者的额头。
头疼腹痛,恶心的想呕吐,肺疼,嗓子疼,呼吸很困难,浑身都麻木了,什么都看不清,朦朦胧胧中只有一丝光亮。
神志越来越模糊,像是陷入黑暗的深渊,内脏七零八落的都在下坠,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寒冷……似乎看见了光,在一个圆圆的黑洞里,他尽全力去看,却止不住身体在急速地下坠。那光亮越来越远,越来越黯淡,直到融进黑暗中……
“韩调研员!”
见他脸上突然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紧接着便“嘭”的一声跌坐在地,姜怡吓得手足无措,急忙扶着他胳膊喊道:“韩调研员,韩调研员,您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真没事。”韩均这才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强撑着站起身。
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见他没事才松下口气,一边手忙脚乱的盖上薄膜,把冰柜塞回原位,一边善意地说道:“外面那么热,里面温度又这么低,这一冷一热的特别容易中暑感冒,孩子就别看了吧,我那儿有藿香正气水,喝一瓶预防预防。”
从痛苦的症状中没找到线索,但鼻孔里那依稀的刺激性气味,却让韩均可以断定石秀兰母子是死于中毒,而且是气体中毒。只要能找到有毒气体的来源,便能解开这个谜团,就能让真相大白。
没必要再受一次罪了,他微微点了下头,强撑着走出停尸房,不无兴奋地说道:“姜警官,我们回案发现场,上午走马观花,肯定遗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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