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陇右节度副使、知节度事李瑄,统领陇右七万余边军,节制郡兵、县卒、矿兵、胡部。闻丘山铁矿有二百余名劳役叛乱,特来问因。将你们所知告诉我,胆敢隐瞒,严惩不贷。”
李瑄软硬兼施,向这些劳役、匠人扬声说道。
这些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余人。
一下死亡大半劳役,怎么会不蹊跷呢?
李瑄听起来很厉害,但劳役们还是很怕郭达虎,不敢吐露。因为郭达虎一直宣扬在陇右他叔父最大,什么太守、将领,全部都要看他叔父的脸色行事。而且他叔父还是圣人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
“谁要是告诉叛乱的因果,我就免去他的罪责,放其归乡,并给其归乡的盘缠。”
李瑄又说出更诱人的条件。
“所言当真?”
李瑄话落,立刻有一名壮汉站出来。
其他的劳役也一阵骚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瑄笑道。
他不至于为此失信。
“反正也活过了多久了,我不再苟延残喘。今天让我和沟壑内的尸体为伴吧!”
这壮汉豁出去了。
“这个贱民也想反叛,来人,将他抓起来。”
郭达虎猛然起身下令。
十几名郭达虎的死忠立刻挺刀上前。
“射死他们!”
李瑄淡淡地开口。
“咻咻咻!”
话音落,身后十几名亲卫张弦。
“噗嗤!噗嗤……”
二三十步内,这些矿兵全部是要害部位中箭。
与此同时,罗兴率领六十骑张弓搭箭戒备其他矿兵。
郭达虎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剩下的矿兵赶紧将兵器丢下,有的双腿打颤,吓尿裤子。
那些劳役和匠人们也舌挢不下,这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将军,好像真能治得了郭达虎。
“在节度使面前动刀兵,这才是真正的谋反。”李瑄看着郭达虎说道,同时又对典军吩咐:“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遵命!”
典军领命,他心中也感叹郭达虎胆子太大,面对李帅还妄想杀人。
“过来,你可以尽言了。”
李瑄召那壮汉到身前。
壮汉小心翼翼地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李瑄。
当他说一半的时候,李瑄掌握线索。
他开始让亲卫将铁矿内的计吏,以及郭达虎的亲信,一些矿兵头目,一一抓起来审问。
李瑄准许严刑逼供。
丘山铁矿的劳役确实想要逃跑,但也是逼不得已。
郭达虎在管理丘山铁矿期间,无比残暴,动辄下令鞭打、杖责劳役、奴仆,只要有不称心的事情,就拿劳役、奴仆泄愤,还经常克扣食物,有时还以不给饭吃为惩罚。
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具尸体被扔入二里外的一个沟壑中。
郭达虎还说过:要十年之内,填满那个沟壑。
前几日,有一名奴仆偷听到郭达虎将官铁私自卖到河西,换取金银,只拿一小部分铁向陇右交差。
这名奴仆回头就把这秘密告知其他劳役。
天真的劳役们,聚在一起,想以此为要挟,让郭达虎不要动辄毒打他们,让他们像是个人一样。
但郭达虎是何许人?
他叔父是监军郭全,怎么会惯着奴仆、劳役?
他当众处死宣扬他秘密的奴仆,又让士兵毒打其他劳役,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丘山铁矿的王。
一群卑贱的奴仆、劳役没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而劳役们的怨愤已到临界点,郭达虎最后的不当人,让劳役们爆发。
他们不顾一切想要逃出去,将丘山铁矿的秘密泄露给官府。
但矿兵手持刀矛,又有弓箭在手,他们哪里是对手?
杀红眼的郭达虎,下令将所有要挟他的奴仆劳役杀死,即便最后有一部分求饶,也被郭达虎痛下杀手。
只有胆小者幸免于难。
在郭达虎看来,流放的罪犯、奴仆那么多,死一二百人,很快就能补充一批新的。
计吏,其他的士兵、小吏,挨不住拷打,纷纷招供。
他们现在每年要卖两万斤官铁,所换的金银,大部分都孝敬给郭全。
可以说,从头到尾,郭全知道这件事情。
李瑄让他们签字画押,将此案办成铁案。
让李瑄稍欣慰的是,威戎军并没有参与这件案子中。
“看你的样子还像是个人,然心却如蛇蝎一样歹毒。”
李瑄拿着一份罪状,向郭达虎说道。
“老子杀的人,哪有伱这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多!”
郭达虎反唇相讥,他坚信他叔父能帮他摆平一切。
他会笑到最后!
“我沙场冲锋,为战斗而杀人,你则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可惜你只有一条命,不然以你的罪行,能死一百次。”
李瑄可不嗜杀,他话说完,示意让郭达虎签字。
“休想让我签字!”
郭达虎将头一别。
“嘴硬?好,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李瑄让罗兴鞭抽郭达虎。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