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花见卜得志十分上道,把他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卜得志连连点头,随即告退下去。
叶寻花走出了县丞房,到各个吏、户、礼、兵、刑、工房巡视一番。
有几个来的早的小吏连忙向他见礼。
新来的县丞今天早上要举行新官上任仪式,昨天就已经通知到了每一个相关人员。
叶寻花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态度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之极。
他特意和刑捕房的麻都头多谈了几句,了解到自从昨天开始加了税赋,民间怨声载道。
很多人,特别是渔民都拒绝交税,由此抓了好几个领头闹事的,都关在了西边的牢房里。
辰时已到,县令刘云涛升堂办公。
三班衙役分列两旁,各部门小吏一侧站立,三位巡检就座,还有郓城县的世家家主、名人、巨贾都在大堂门外观礼。
叶寻花按照新官上任的规矩穿上吏部发的县丞服,呈上自己的认命书,让刘县令审验了,然后参见上官,和各部吏叙礼相识。
接下来就是“兜青龙”,绕县衙一周,祭拜上天,面朝西南皇城方向跪拜谢恩。
最后才是接受下级人员和民间人士的拜见和恭贺。
本来这一套上任仪式是一把手县令才有的待遇,其他下一级的可以从简。
但叶寻花身怀飞虎令,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何况他还和小王爷赵菱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刘县令就给足了他面子,带有讨好的意味。
叶寻花在和三个巡检见礼叙话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谁负责陈家村那一段。
三人中一个大胡子魁梧大汉雷震说在他的管辖范围。
其他两个巡检一个五短身材的叫朱同,一个刀条脸叫郝庄。
接风宴订在晚上,地点选在了郓城县最大的望云楼。
到了晚上,郓城县衙的同仁和县城的大小人物都来了,每个人都奉上了多少不等的贺仪。
主簿杨千里亲自记账,把来宾们送的钱物一一登记在账簿上。
叶寻花看见了暗自摇头,这可是行贿受贿的铁证。
安月桐也出席了这次的宴会,身份自然是叶寻花的正室。
安月桐听他向来宾介绍自己的时候,一口一个贱内叫的欢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叶寻花只当没看见,让卜得志安排好人员座位,特意让那三个巡检坐在前边靠角落的位置。
等到宾客到齐,刘县令先发表讲话,无非是说叶寻花乃国之栋梁,肱股之臣,来到郓城势必会造福桑梓,振兴民生。
然后就是叶寻花站起来发言,首先感谢皇恩浩荡,感谢刘县令提携,感谢众同仁、宾客们到来捧场。
接着他就说要在任内改善民生福祉,减免税赋,惠及每一个民众。
此言一出顿时就把刘县令吓了一大跳。
这事可没有和他商量过,现在正值增加税赋之际,怎么反倒要减免呢?
若是减免如何完成州里下派的任务呢?还不得落个弹劾罢免的下场?
刘县令咳嗽了一声,目光看向叶寻花,叶寻花故作不见,继续发表施政演说。
“为官一任,当吏治清明,政通人和。作奸犯科者,悉数惩治,杀人害命者,严惩不贷!”
话音未落,就听得人群里有人喊冤。
“冤枉啊!求大人为小民做主!”
声音稚嫩,喊声里带着哭腔,令人闻之顿生恻隐之心。
众宾客循声看去,就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手举一纸诉状,膝行而来,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也就七八岁。
宾客们不禁有些傻眼,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小叫花子,怎么跑到酒楼上告状来了?
同时又想看叶寻花怎么处理此事,刚刚你讲的慷慨激昂,别到正事上就怂了。
几个衙役想上去把两个小叫花子赶走,别在这扰了县令、县丞大人的兴致。
叶寻花一指两个小孩,大声道:“把他俩带上来!”
卜得志和苏奎赶紧离席过去,把两个小孩护在中间,带到了叶寻花面前。
刘县令真是服了,你说你喝个接风酒麻溜的不就行了,咋还又是减免税赋又是当堂审案,这是唱的哪一出?
叶寻花把椅子搬离酒桌,放在过道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把脸一板,大声道:“告状者何人?”
大的小孩回道:“小民陈修文。”
小的孩子道:“小民陈菲儿。”
“因何事告状?”
“我母被人欺辱被迫投水而死,我父告状不受,被那人追杀致死!”
“竟有此事?你们状告何人?”
“我们状告驻兵巡检,就是……”
陈修文眼光落在那三个巡检的脸上,一时间分辨不出应该指哪一个。
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害自己父母的人,父亲遇害之前并没有说出那个巡检的名字。
只好把目光看向叶寻花。
叶寻花瞅了雷震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就是他!”
陈修文把手指指向了坐在三人中间的雷震。
雷震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在此诬赖本官,看我不打死你!”
叶寻花一指雷震:“放肆!本官在此自会判断是非曲直,若再多言,即刻拿下!”
雷震见叶县丞脸若冰霜,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好像一头鹰隼。
他心头一凛,缓缓坐下。
他身边的朱同和郝庄也是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