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军事总结会议,魏军大纛之下的中军帅帐之中也在召开。
只不过相比梁军之中的和谐,乃至于林时的一言堂,魏军阵中的气氛就要剑拔弩张得太多。
这一次,北魏出动了十五万大军,再加上早先开赴潼关城下的三万大军,一共便是十八万大军。
这么多军队,统帅级别的将领自然也很多。
这些人之中,却并非是全部都服从于安仁修与苏宁这两个年轻人的指挥。
尤其是许多从边境上撤下来的老将,更是打心底看不起安仁修与苏宁,认为他们俩人不过是两个幸进的小子,侥幸才得了个三军统帅的位置。
若非是陛下的圣旨不容违背,他们可不会屈从于两人之下。
再加上大军于潼关之下驻留数月之久,却依旧未能建功,他们心里的不满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于是,当大军再次迎来一场失利之后,争吵便再也不可避免。
大帐之中,安仁修高坐主位,神色阴沉,一言不发。
一旁的苏宁神色铁青,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帐中一众将领。
而帐中一位老将,却是完全忽略了两人的表情,依旧在唾沫横飞的指责着两人战略上的失误。
老将须发花白,身材魁梧,他是从辽东撤回来的新乡县公余凌,此次大魏撤回来的九万边军之中,有四万人是他的部下。
余凌高声咆哮道:“当初老夫就说,不该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打造什么盾墙云车,你们非不听,现在钱也花了,那么多资源也白费了,打造那么些盾墙战车有什么用,连潼关的城墙都没靠近,便损失了十分之一,要是当初听老夫的,集中精力凿关,或许潼关城早就破了,雍州也早就收复了。”
“要本将说也是,搞那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见起多少作用,要是早点凿关,现在哪里还会有太子殿下突然被召回神都之事?”
又是一名老将阴恻恻的接话,老将是从草原撤回来的讨虏大将军林原,当初也是最为反对安仁修和苏宁耗费人力物力去打造盾墙云车的将领之一。
听着将领们此起彼伏的指责声,安仁修与苏宁始终一言未发。
他们没有林时的手段,做不到让所有将领归心,也没有林时的战功赫赫,能让将士们盲目的听从他们的命令。
此战失利,他们要负主要责任,因此,他们没有资格反驳,也没有心情反驳。
少数地位较低,不敢接话的将领面面相觑,看向彼此的眼神之中也尽是凝重。
这场仗打到现在,时间已经拖得太长了。
迟迟未能建功,他们心里也实在有些焦急。
可惜,对上梁军那种奇怪的武器,他们也的确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去应对。
大帐正中,余凌与林原还在像唱双簧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
只是不管两人如何说,安仁修与苏宁始终沉默以对。
两名老将或许也觉得没意思,将心里的不满之处尽数道出之后,便一脸愤愤的坐回原位。
两人的声音落下,大帐之中的气氛陡然陷入沉寂。
安仁修终于抬起头,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环视帐中一众将领。
片刻之后,他轻声问道:“诸位,都说完了吗?”
余凌与林原冷哼一声,没有搭话,但脸上的意犹未尽之色,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安仁修面无表情地继续开口道:“既然说完了,那就议事吧,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是继续死磕,还是上书退兵以图来日?”
“退兵?”
安仁修退兵两个字刚说出口,余凌与林原便倏地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安仁修。
“三原县侯,我敬你是陛下钦封的国候,可退兵两个字,本将怎么也不敢相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余凌须发皆张,对着安仁修怒目而视。
安仁修表情不变,缓缓开口问道:“那依照余将军看来,如今我军要如何攻城,再者,太子殿下被召回神都之事,也瞒不了几天,若殿下返京的消息散开,导致将士们士气大泄,又该如何处理?”
安仁修连番反问下来,余凌顿时哑火了。
“老夫,老夫......”
他有些恼羞成怒:“老夫怎么知道,难道老夫是三军统帅吗?”
安仁修嘴角一抽,懒得和他多言,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原问道:“林将军既然觉得早些凿关,我军定能收复潼关,那现在呢,现在凿关,我军可还有机会?”
林原一愣,随即眉头紧皱:“大帅什么意思?”
安仁修摇摇头,淡然道:“昨夜一阵地动山摇,本帅即便身处中军大帐,亦能感觉到大地的摇晃,如此剧烈的震动,潼关城的城墙和地基,总不会还完好无损吧?”
林原神色阴郁,安仁修的言外之意,他听出来了,那就是现在的潼关城比之前要更加脆弱。
现在凿关,成功率也比之前更高。
沉吟一瞬,他反问道:“就算如大帅所言,潼关的地基和城墙出了问题,可盘桓在潼关城前那条深渊,我军又该如何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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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修直起身子,面无表情道:“左右不过是一条沟罢了,与护城河也没什么不同,面对有护城河的城池怎么攻打,就怎么攻打潼关便是。”
“用土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