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兄,你当真要走?”
京城南侧一处宅院内,冯渊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里是贾宝玉的住处,此刻他就坐在冯渊对面。
“嗯!”贾宝玉应道。
冯渊劝道:“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我以为……温故而知新,未必定要游学!”
此时的贾宝玉,比起以往确实沉稳了许多,只见他平静答道:“冯兄,你乡试得中,而我名落孙山,你的路在京城,我的路不在此处!”
今年九月秋闱,冯渊已中了举。
二十出头的年纪,第一次应考就中举,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成就。
所以换句话来说,贾宝玉如今十五六的年纪,没中也属于很正常的情况。
若是能轻易得中,那些白首穷经数十年,连个秀才都没中的童生,那真是该自挂东南枝了。
冯渊刚中举的那几天,确实也是春风得意,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淡定,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乡试得中,只是过了一个大坎儿,明年春闱已是他新的难关。
“贾兄莫非……是要放弃科甲正途?”冯渊直言问道。
贾宝玉答道:“冯兄当知,我本无意功名,之所以涉足其中,只是为了抬高自身,以求姑父看重!”
“如今名落孙山,再考已是三年之后,我林妹妹已是将笄之年,我哪还能再等三年!”
“所以,你此行去金陵,是为了见林御史?”
“姑父病重,我本就该去探望!”
所以游学什么的是借口,连探望姑父也是幌子,这位的真实目的只是想去看林姑娘……冯渊洞悉了一切。
“贾兄已想好了?”
“想好了!”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作为朋友,冯渊只能送出祝福。
“多谢!”
“何时动身?”
“年后吧!”
“嗯!”
说到这里,二人之间有些冷场,贾宝玉冲外面候着的茗烟使了个眼色。
后者随即提进来一个包括,放在贾宝玉身侧便退下了。
“里面是二十两碎银,还有五张银票……冯兄收好!”
冯渊作为外来者,在京城可谓毫无根基,这两年能生活得不错,贾宝玉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
如果他在金陵,中了举自会有仕绅投资,经济问题将不复存在,只可惜他眼下待在京城。
京城达官权贵众多,即便冯渊年少得中,可说到底不过是个举人,明年春闱能否得中还不一定,所以暂时还无人跟他攀交情。
当然了,冯渊现在不缺钱,所以他立马起身拒绝。
“贾兄,你已帮我甚多,如今我非困苦,实难再领你的心意!”
“这些不算什么,你暂且收着……如今你是吃喝不愁,可过些日子你春闱高中,免不了要交际应酬,多些银子总是好的!”
交际应酬这种事,在以往贾宝玉是深恶痛绝,这一年多出了府理事,便让他不敢随便诋毁。
“贾兄,你帮我已经够多了,我实在是……”
贾宝玉答道:“财帛不过身外之物,你既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能借你你便拿着,再多说就见外了!”
他态度很坚决,冯渊也不好再拒绝,只是道了一句“多谢”,然后便收下了包裹。
“冯兄,你有才学有抱负,我在此预祝你春闱大捷!”
“多谢贾兄!”
二人又聊了一阵,半个时辰后冯渊离开,接着贾宝玉便去屋里更衣,然后叫着小厮们出门了。
又是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了宁荣街,然后从角门进了荣国府。
他被贾家除名,还能过得这么滋润,就离不开贾家的资助,更准确的说是受贾政夫妇,以及贾老太君的帮衬。
此番他决定要远游,自然是要跟父母辞行,获取他们同意并得到帮助。
他先是找到了母亲,然而王夫人直接拒绝,她可不愿儿子远行,在她看来外出实在危险。
无论贾宝玉如何坚持,最终他都拗不过王夫人,谁知刚好对话被贾政听到,这位反倒同意了他的想法。
贾政认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理念,而且他年轻时也这样想过,只是家族事务缠身外加做了官,导致他的理想未开始就已结束。
所以此时他支持儿子,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他们这一房,贾政便是一家之主,王夫人的意见便被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