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正是她所恐惧的。
墨玖安不想让自己放松下来,更不敢贪图享乐。
八岁那年,正是因为贪玩她才会逃出村庄,最终落入恶人之手,被折磨了整整四年,她母亲也为了救她惨死他乡。
墨玖安回宫后的第二年才得知,是谢如意比盛元帝提前一步找到她们母女,将她们的行踪透露给幽戮,从而借刀杀人。
幽戮已覆灭,如今只剩谢如意和谢衍。
当年,谢衍鼓动朝野上下对墨玖安的母亲斥责唾骂,以所谓的祖宗规矩,女德礼教逼迫盛元帝休弃苏贵妃,甚至赐死以正朝纲。
那时盛元帝才刚登基三年,根基不稳,无法对抗强大的官僚集团。
而苏贵妃也厌倦了后宫,无法适应大鄿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更是无法忍受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若生下的是皇子,苏樾就会自己离开,毕竟大鄿男人的地位天生就高于女人,更何况是皇子。
但她生下的是女儿,苏樾不想让女儿在这样一个畸形的环境中生长,思想被污染,自甘懦弱,卑微求全,婚事也不由自己说了算,整日默写那些个荒唐至极的女诫,最终变成他们口中“合格的”的女人。
所以,她带着襁褓中的墨玖安逃离了金丝笼,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
苏樾的选择十分准确。
是墨玖安错了。
她不该好奇外面的世界,不该独自逃出来,她最终害了自己,也害死了母亲。
墨玖安讨厌自己,更痛恨谢氏,痛恨那些虚伪的朝臣,他们自己守不住这圣人之道,却要求皇帝做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要求全天下的女子谨遵祖宗定下的规矩。
小主,
那些礼教纲常向来都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叫他们绝对服从,接受自己卑贱的地位,然后如履薄冰地过完这一生。
墨玖安想要改变,那便只有一条道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路。
“公主...其实,您不用这样的”沐辞站在榻边,忧心道。
墨玖安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又捏起了刚下过的白子。
她轻叹口气,放下棋子抬眸望去,问:“你想说什么?”
沐辞在墨玖安对面坐下,拿起墨玉轻轻地落了一子,“其实,您不用对自己这般苛刻”
沐辞眉眼浮上一层伤感,目光虚落远方,像是在看久远的过去,声音都轻了下来:“当年那一批孩子当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活了下来,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在做梦,生怕哪天醒来,自己依然被关在那可怕的牢笼里”
谈及此,沐辞转眸望向墨玖安,眼底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她面上浮现复杂之色,有哀伤,有心疼,更多的是祈求。
“这些时光像是偷来的一样,我不怕阎王收回去,和公主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赚到了,可我真的不希望公主这般折磨自己,公主可以快乐,可以放松,甚至可以享受,公主值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