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除,可墨玖安并没有体会到一丝释然,反而那股沉闷依旧盘踞胸腔,久久无法平息。
她明白了那些话都是容北书有意为之,故意让她误会,故意让她伤心难过。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逃离墨玖安。
他就这么厌烦她?
墨玖安眸光微冷,握着竹简的手渐渐收紧。
沉默了好一会儿,墨玖安深深呼了口气,在悦焉疑惑的目光下,她放下竹简,起身走向美人榻,吩咐道:“去拿千里醉来”
墨玖安很久没喝酒了。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喝,而是冬季是墨玖安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不能喝酒。
她之前在幽戮受了太多伤,阴冷潮湿的牢笼里垂死挣扎,寒气入体,伤了根基,即便之后被喂了太多补品猛药,也无法完全恢复如初。
悦焉一个劲儿地摇头,跟在墨玖安身后喋喋不休:“公主不能喝酒,而且府里的酒都已经被沐姐姐送了出去”
墨玖安慵懒地斜躺下去,扶额闭目,悠悠开口:“那就去买回来”
悦焉皱紧眉头,颇为纠结。
墨玖安轻掀眼皮,嗓音散漫而疏淡:“你不是想让本宫开心吗?快去”
悦焉轻轻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可并不是为了买酒,而是去找沐辞。
公主每每犯固执的时候,也就只有沐辞能管住她。
悦焉心里的小九九,墨玖安并不在意,要么放纵喝酒,要么放纵去找他。
这二者之间,墨玖安选择了前者。
墨玖安这枯燥且克制的生活里,以前唯独美酒是例外。
现如今,容北书成了第二个例外。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
要让他知道吗?
......
酉时初,市集上人声鼎沸,沿街摆摊的商贩们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收摊。
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呼啸,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雪。
寒冷的空气几乎要冻结一切,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哀婉的吟唱,最终隐没在市集傍晚的热闹声里。
人们下意识地加紧了衣物,抱紧了身体,试图抵挡这股刺骨的寒冷。
行人匆匆赶路,左右商贩也不忘做最后的吆喝,试图在收摊之前再多卖几件。
一辆挂有大理寺名牌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巷,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整体简约素雅,配有两匹高大的玄马,典雅中透着高贵的气息。
两边的行人见到大理寺的牌子,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拉开距离,生怕惊扰了里头的官爷。
一只白皙干净的手缓缓打开车窗,容北书仰头望了眼天空,随即伸出手感受外头的冷风。
陆川坐在车门旁,“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晚”
容北书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蜷缩,收手后轻轻关上了车窗,将冷空气隔离在外,“瑞雪兆丰年,无雪要遭殃,这不是好征兆”
陆川道:“不过看这天气,不出几天定会下雪”
容北书垂眸拂了拂官袍广袖,没有回应。
正此时,车夫倏尔勒马,好在马车行驶缓慢,车内二人只是惯性地向前倾去,很快便调整好了坐姿。
陆川将车夫训了几句,随即打开车门探查,只见对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头戴纯白幂篱,看身形有几分眼熟。
女子孤身站在马车前,背脊笔直挺拔,还不等陆川问话,那女子双手轻轻掀开薄纱,露出了姣好面容。
陆川见到沐辞,很识趣地没有叫出对方的名字。
头戴幂篱,显然不想让人知晓自己的身份,陆川也知道自家主子被赐婚,最近风头紧不能留下话柄。
沐辞没有说话,与容北书对视了几息后放下薄纱,转身离去。
容北书当然知道,若不是墨玖安传唤,沐辞不可能主动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