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谢衍终于亲自下场:““公主想玩儿玩儿也可以,毕竟这只是演练,使者还未入京。演练可以放任公主儿戏,但一个月后的朝贡,公主就不好再为所欲为,蔑视礼教纲常了”
谢衍低沉浑厚的声音平稳有力,他端坐于席,说话间甚至没有瞥墨玖安一眼,仿若一个长辈在教导晚辈,无论是语气还是身姿神色都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陆鼎岩还在生容长洲的气,况且方才他说的够多了,现在该换魏怀瑾煽风点火:“右相所说在理,今日倒也没什么,可朝贡时两国使臣都在场,公主不好再耍性子了,微臣恳求公主修身养性,做好群女典范,展现我大鄿女子风范,切莫丢了我大鄿颜面”
魏怀瑾毕竟官居三品,朝中根基颇深,当他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开口劝诫时,盛元帝也找不到发怒的切口。
墨玖安更是如此。
“本宫该是什么风范?”墨玖安面色平静如初,淡淡发问。
触及墨玖安情绪不明的眼神,魏怀瑾倒也没有露怯。
既然她问了,魏怀瑾岂有不答之理,可这种关于女子品行的事,若借由女子口中说出,对墨玖安更有杀伤力。
魏怀瑾心生一计,转头看向袁钰,将目光落在袁钰身侧静坐的袁婉清身上。
只见她坐的端正笔直,目光却始终收敛,尽显高门望族嫡女该有的端庄娴静。
魏怀瑾颇感满意,面上挂起了和煦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听说袁太傅嫡长孙女家教严谨,自幼即获千般教养,才情横溢,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三从四德尽得其中精髓”
魏怀瑾顿了顿,转而扫视在场的众多女眷。
“今日,各世家贵女皆在此,不妨让袁姑娘讲述一二”
袁婉清轻抬眼皮,转眸看向袁钰,征求其同意后,再向高位处行礼后道:“《仪礼·丧服》曰,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墨玖安贵为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介臣女教导礼记,盛元帝再也无法静观其变。
“够了!”
盛元帝浑厚的嗓音裹挟着隐隐怒意。
袁婉清一激灵,立即低下了头,好一副可怜又乖顺的模样。
“父皇,没事”,墨玖安温声安抚皇帝,转而看向袁婉清,道:“你继续说,本宫听着呢”
墨玖安朝袁婉清轻轻一笑,眉眼间不见丝毫愠色,反而轻缓温和,搞得谢衍等人都有些懵。
这可不像墨玖安的作风啊,她何时变得如此大度?
袁婉清小心翼翼抬头,望见墨玖安和蔼可亲的面容,心里不由得打鼓。
可此刻她已无退路,只好继续说:“《周礼·天官》曰: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袁婉清试探性地停顿几息,见高位之上无人愤怒斥责,便继续道:“女子应当娴静知耻,贞节守礼,仪容端庄,时刻谨记言辞委婉,语气温和,态度柔顺,勤于纺织针黹,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孝敬公婆。《礼记》曰,男女之大防,男主外女主内,内言不出外言不入”
袁婉清越说声音越小:“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妇女不得参与政事,军事,不得涉猎”